蕭塵點頭同意，袁默便将冰雪珠交給蕭塵，解釋道：“含住。”

蕭塵照做，熟睡的蘭珈立刻在睡夢中冷得打了個哆嗦，氣息倒是慢慢穩定下來，證明袁默所言非虛。

“多謝。”蕭塵臉色緩和不少，“現在承受空間裂隙的壓力，應該不是問題了。”

葉清一忍不住道：“所以你本來是打算一個人承受兩人份的壓力嗎？蕭塵道友，你未免……算了，你樂意就好。”

袁默信手撕開通往桑珠雪山的通道，盯了譚文漠好一會，譚文漠才像是終于接受了現實，恹恹道：“我會和謝局說明情況的，不該說的我保證一個字也不會說。”

袁默滿意點了點頭，随前面幾人一起進去，關閉空間裂縫。

空間裂縫後走出一步就是桑珠雪山，葉清一被凍了一下，啧啧道：“袁默，你的空間裂隙很穩定啊。這麼高的穩定性，說不定不用冰雪珠穩定情況蘭珈也可以過來。”

袁默搖頭：“要的。”

蕭塵抱着蘭珈，失望道：“桑珠雪山……果然不是當年的桑珠雪山了。這裡雖然寒冷，但已經不再适合蘭珈修養。袁默道友，你的寒英之精還有嗎？”

“小玩意，随便做的，隻有這些。”袁默攤開手掌，五顆亮晶晶的冰雪球一字排開，“但我，不曾，發現異常。”

郁州與桑珠雪山并不算太遠，袁默在昆侖山主的行宮裡守了千年，在沒被污染時除了守護水府，還能順便監視方圓幾百裡的情況。袁默并不是愛随口亂扯的人，她說沒有，十成九是真沒有。以前沒有，被葉清一治好後對比以前的記憶也沒有。

“你活得還不夠久。”蕭塵搖頭，“我的本體就在桑珠雪山上，跟我來。”

蕭塵抱着蘭珈，才走幾步就已不見蹤影。山上風雪大得吓人，葉清一倒是沒事，可……

他瞄了眼雲浥川。

雲浥川跟着穿過空間裂隙，沒有依靠任何外力，鑒于裂隙的穩定性，葉清一隻是有些意外卻不是不能接受。但桑珠雪山的寒風暴雪與稀薄氧氣實打實存在，凡人若不借助設備，根本無法承受，枉論比凡人身軀更脆弱的元嬰。

雲浥川的臉色白了一點，與其說是承受不住環境壓力，更像是被凍了一時沒調節過來，總之看上去并不是太嚴重。

【無妨，隻要往前走就能找到蕭塵。】

腦内似乎有零散的畫面閃過，好像……曾經也有人這麼說過。

『隻要不死，便無妨。山陵崩，江水竭，此皆為外相。往前走就是了。黑暗總有一天會走到盡頭。』巨龍已經彌散于天地之間，隻有靈氣還在不斷振蕩，合成略有些奇怪的聲音。聲音散去後，便再無一絲蹤迹。

【清一？】雲浥川握緊了他的手，【在雪裡不認識方向嗎？】

葉清一回過神來，沒有甩開他，搖搖頭，一心要追上蕭塵。

蕭塵的本體生于一處向下凹陷、正好能擋去風雪的懸崖上。這本體比海上見到的蕭塵更大，更攝人心魄，在一片雪白中滿樹綠葉格外惹眼。

葉清一忍不住問道：“銀杏不是雪山植物吧，你作為天下銀杏之宗，竟然發端于雪山？你的分枝全都變異了不成？”

郁郁蔥蔥的枝桠間築着一個大巢，蕭塵把蘭珈放上去後才解釋道：“後來遷過來的。風雪确實不适合我本體生長，被寒英之精限制的我本體幾乎就不長了，好在即使不長，給迦陵頻伽們築巢也夠用了。”

葉清一：“所以……因為現在長得太大，你才斷定桑珠雪山的寒氣，你說的寒英之精，沒了？”

“一部分原因。”蕭塵足尖一點，輕飄飄躍上銀杏枝桠，坐在鳥巢邊上守着，“我将自己與寒英之精連接在了一起，用以供養迦陵頻伽們。在我之前，迦陵頻伽想要獲得寒英之精就必須深入桑珠雪山，這對迦陵頻伽來說并不輕松。雖然寒氣會限制我本體生長，但僅僅是本體龐大，對我毫無意義，我不介意用本體的生長速度換取迦陵頻伽的安定。”

他的聲音柔和而充滿溫情，讓葉清一打了個哆嗦：“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迦陵頻伽一族似乎……還不值得您這麼付出？”

不是葉清一瞧不起蘭珈或是任何一隻妙音鳥——但妙音鳥确實就如人類給它們起的種族名稱一樣，擅美音樂舞，以樂音供養天神。他們的樂聲能令人安定平和，化解煩憂，心生善念，甚至克制心魔——心魔隻能壓制而不能消除，隻有産生了心魔的當事人自己才能渡過，再怎麼壓制也總有爆發的那天。

以蕭塵一棵銀杏妖的角度來論，他不會抗拒鳥類在他身上築巢，可也談不上有多喜愛，妙音鳥那點克制心魔的本事對他聊勝于無，怎麼看都多餘，這盟約簽了是蕭塵吃虧。

蕭塵蒼白的臉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顯得他整個人都豔麗起來，他輕聲道：“小赤鱬，你吃過銀杏果嗎？”

葉清一懵了下，也沒懂他怎麼忽然問這個，随口道：“吃過是吃過，但不怎麼吃，堅果不在靈鲵一族的食譜上，咬又咬不動，消化隻能靠靈氣慢慢磨。即使化出人形也就是能下嘴，并不覺得好吃。而且我記得，白果有毒……準确來說，幾乎沒哪個物種會主動攝取白果，白果的毒素很難分解，吃多了真的會死，消耗大量靈氣分解毒素就為了吃這麼一口果子，不劃算。人族愛吃河豚也是因為河豚鮮美，毒素又相對容易去除，白果對比起來就，不太劃算。”

以葉清一的味覺而言，白果寡淡又堅硬難咬，他甯願不吃也不會再嘗試，反正有靈氣在身，無論如何都不至于餓死。

“那如果是現在，我給你的呢，你吃不吃？”蕭塵手裡出現了一把炒熟的白果，用靈氣保溫了，還冒着騰騰熱氣，送到葉清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