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遊杼還抛出一個誘餌:“你幫我,我告知你原來的遊杼的下落如何?”
談微言用力抿了抿唇,又很快收起目光中的猶豫,最後隻是留下了一句“季元義不一定想害你”。
說完,談微言便開車離開。車子啟動往前開了沒幾步又停了下來。
“你……”談微言探出頭看向遊杼,猶豫了一下語速忽然加快,“裡面沒有一個活人。”
聞言,遊杼看向面前燈火通明的建築群。
談微言說完這句話便立刻開車離開,不一會就消失在視線範圍内。
不同剛剛故意示弱的表現,遊杼現在心情很好,一邊哼着不知名的旋律一邊走進前方明亮的莊園中。
進門之後先是一段鄉野風格的布景,遊杼沿着木制階梯慢慢走着,道路一旁是一方荷花池塘,其間的遊魚看着不是很活潑。
遊杼便索性折了靠近岸邊的一截枯枝,輕點水面,逗弄裡面的魚兒。
受到驚擾的魚飛速遊動,尋找藏身之所,過了一會它們又探出身來尋找食物。
可惜遊杼來得匆忙,沒帶什麼适合魚的餌料,攪弄完池水就拍手走人。
檐廊上挂着紙質的燈籠,在空無一人的地上随風晃動,遊杼落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動。這個度假村占地面積很大,遊杼看着指示牌四處閑逛,經過的每一處場所都亮着燈,但沒有一個人在。
連個鬼都沒有,對于季元義的待客之道,遊杼有點不滿意。主人不主動出來迎接就算了,也不安排點其他活動歡迎他。
歎了一口氣,遊杼隻好自己慢慢地朝一個方向走去。
不知對方是不是也發現了自己的怠慢,在遊杼經過一片竹林時,他被攔了下來。
本來在他身旁的竹林不知何時已将他困入其中,遊杼半蹲下,戳了戳突出地面半截的鋒利竹尖。
如果這裡面發生什麼追逐戰,一不留神被絆倒,這具身體可要多出許多窟窿眼了。
遊杼站起身繞開這個竹尖繼續往前走,忽然感覺到身體短暫地失控。而就在此時一個渾身滲血的身體牢牢抓住了遊杼的一隻胳膊。
遊杼目光下移對上了這人空洞洞的目光,繼續往下移,這人半截身子拖在地上,雙手用力拽着遊杼支撐着上半身。
目露憐憫,遊杼順着對方的力道傾斜身體,語調緩和:“你怎麼了?”
那人隻是朝着遊杼的方向伸了伸脖子,此時另一個怨魂一把抓住遊杼的另一邊手臂。
遊杼側過頭一看,這個怨魂的長相和抓着他的這人一模一樣。
靈魂置換,這是将一個人的魂魄塞進另一個人的軀體?
遊杼不太能理解這樣做的目的,除了扭曲兩個靈魂,似乎沒有其他作用。
不過現在也應該不是他去理解的時機。不管是怨魂還是這具身體,握着遊杼的手都在用力掐住遊杼的胳膊,一邊快滲出血,另一邊怨魂的手已經沒入一點了。
遊杼站在原地,腳邊全是鋒利的竹刺,明晃晃地告訴他,如果想要離開,就先受苦。
看着身邊兩個痛苦扭曲的魂魄,遊杼一點都不想離開。
像是一點都沒感覺到身體上的痛苦,遊杼站在中間眉目舒展,臉上的笑容無比溫和,上揚的眼角處又帶着莫名的引誘。
“你們有什麼心願呢?大膽的去問自己的心,自己的靈魂,聽從自己最本真的欲望……”
兩個靈魂隔着遊杼互相看過去。
許多記憶已經在無盡的折磨中被消磨,他們隻依稀記得有個聲音告訴他們,既然如此不滿意自己的人生,彼此羨慕對方的人生,不如互換。
之後便是無止盡的痛苦。他們永遠承擔着不屬于自己的目光、期待、命運以及痛苦。他們隻渴求再選一次,回到自己的命運上,就算依舊是無盡的折磨等着他們,他們也選擇承受自己的那份。
遊杼帶着欣慰的笑容,将兩隻胳膊移至身體前方交疊。
靈魂從身體飄出,怨魂終于回到自己的身體,隻是握着遊杼胳膊的力道不僅未松,反而更緊,原本空洞的目光充滿渴求的看向遊杼。
遊杼揚了揚眉,臉上沒有什麼意外的神情,一如既往帶着點笑意問道:“這麼貪心?”
有形的身體加大力道,似乎想要整個拽下遊杼的手臂,無形的靈魂則渴求地貼近遊杼的身體,試圖尋找寄居之所。
不待遊杼有所動作,下一瞬,一道奇怪的靈力襲來,将抓着遊杼的魂魄和身體都掀翻,接着對方反應過來之前,直接絞殺了這兩道魂魄。
随後,近乎純黑的靈力繞住遊杼,将其帶到安全的地方放下,又迅速離開。
遊杼順着靈力的方向看去,一道模糊的人影立在竹影搖曳處。走近了一點,那道人影凝結的面貌變得更清楚了些。
——是一身陰郁的“隰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