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喝點什麼？”

“凝光大人，直接進入正題吧，您的時間也很寶貴。”

要不是相識已久深知秉性，凝光真要以為含章是在開嘲諷——自那一位離去、海中風波平定後，就如何分配留下的權力真空，玉京台上舉行了數不清的會議，七星決議、八門專會、各大商行探讨會……大大小小的高強度會議與生死決鬥無異，每個人都被利益驅使着下場搏殺，即使精力充沛如她也深感不易，這次碰面就是從休息時間裡硬生生擠出來的。

對比剛從須彌回來無事一身輕的含章，倒顯得她這個天權星好似牛馬了。

“我看了你送來的卡米裡交易所相關彙報，對其生成背景、機制構成和變化發展都已闡述得非常清楚，就連交易中涉及的騙局也沒有落下，這份資料很有參考價值。既已回到璃月，接下來準備做點什麼？對交易所相關業務有興趣嗎？”

凝光此語一出，其中包含的信息足以震驚整個商界，過去璃月商行的股份交易通常發生在酒桌上，缺少人脈提攜，常人捧着摩拉都摸不到門檻。但在神明決然離去、失去大陸鑄币權的今日，想要繼續維持商貿之都的超然地位，設立信息公開的交易所不失為一招妙棋。除了黃金屋，璃月同樣在礦業、制造、海運、茶葉、絲綢等實業領域領先他國，積累千年的富庶究竟有幾分成色，通過此舉一試便知。

當然，在這之前的籌備工作也必不可少，若有含章相助，她就可以将更多精力放在設立相關法律條款，以及處理北方相關的事務上。

出乎她意料的，對方沒有立刻應允。

哪怕這份邀請意味着潑天富貴，是一飛沖天的光明坦途，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的重心已不在玉京台上。

“不瞞您說，我還沒想得那麼遠。先休息一陣吧，陪陪家人。”

凝光鳳眸流轉，又多打量了他幾眼：“我以為你會……罷了，畢竟那一位也不在了。”

他們的相識要追溯到六年前。

彼時凝光已是商場上強勢崛起的新勢力，天權之位唾手可得，也正因為風頭太盛，某個合作夥伴毫無預兆地反水背刺，資金暫時周轉不靈，一夜間港口裡流傳起關于她投資失敗的謠言，各大錢莊也忽然轉變風向将其列為拒絕往來用戶。

四面楚歌之際，有位至冬商人登門，頂着友善的笑容提出了合作請求——

“凝光小姐，我們願意以資金的形式入股，幫助您度過難關。”

找上門的至冬人僅是傳話的小卒，在他的背後，凝光窺見了曾無緣獲得[認可]而轉投雪國的那一位同行，若應下這份合作邀約固然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但相應的，從此她将受制于人。

曾對她青眼有加的前任天權同樣冷眼旁觀，若連這一關也過不了，玉京台上不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或進，或退，舉步維艱。

用圓滑手段打發走對方後，凝光去了濟慈堂，那是璃月的官方福利機構，她很喜歡孩子們的笑容，每月不僅定額提供經濟補助，還經常走入其中，去聆聽他們的所思所想。

那也是凝光第一次與含章交談。

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他有着超越年齡的沉穩，凝光早已從同文學塾的成績單上看過這個名字，優秀的人才誰也不嫌多，理所當然地被她列進觀察清單，作為日後可發展的手下備選，所以當他上前搭話時，她也沒有拒絕。

“最近坊間有很多不利于您的流言。”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