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與學國無數孜孜不倦的求知者别無二緻,卻引起了身處劣勢之人的無聲發笑。
“……在我眼中,你徘徊在全知與無知之間,既不知道全知有多遠,也不知道無知有多近,永遠看不清自身為誰,又不肯承認因知曉這項事實所帶來的屈辱。”含章輕聲感慨,“愚人啊,你所追求的[知識],正帶着你在無知、幻想與毀滅的歧路上癫狂奔馳。”
浮誇的表演漸漸從贊迪克身上消失,他罕見地沉默,然後遺憾聳肩。
“就用事實來證明吧。”
溶液被推進血管,含章再一次陷入深眠。
【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别口是心非,他身上的[知識]你不想要?】
【那位才走下神位,還沒死,想挨岩槍别拉我做墊背。】
【等新神誕生,誰會在意失去權柄的舊神?他總不能為了個容器從層岩巨淵殺……過……來?】
【好問題,試試?】
【……】
沉睡太久,再次醒來時感官像是蒙了厚厚的紗,異常不真實。
“多托雷,我的名字。别把我和那個蠢貨混為一談。”換了名字和面具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語氣冷淡且不耐煩,“最後一次機會——合作,擁有一切。拒絕,呵。”
簡單的語氣詞裡包含了無盡惡意。
含章遲鈍地環視四周,昏暗的内室沒有窗戶,不知何處傳來機械運行的轟鳴聲。
——難道是至冬?
不……根據自稱“贊迪克”青年所透露的消息,他有大概率會被帶往須彌,見證[新神]誕生,以駁斥之前的說辭,此地很有可能是愚人衆與教令院合作造神的秘密基地。
“走神了,小鬼。”
頭發被用力拉扯的感覺很疼,含章咬牙忍住,勉力擡起眼睛:“抓住并囚禁我是愚人衆的命令還是個人的私欲……你們的陛下知道嗎?”
多托雷動作停頓,爆發出有如實質的濃厚殺意。
【……都是自己人生什麼氣,先對外呀,正事要緊。】
身為學者,多托雷尊重一切可能性,不同年齡的切片有不同的談吐性格,但這個成事不足廢話有餘的贊迪克實在太過礙眼,礙眼到他已經不耐煩給[自己]擦屁股,開始認真考慮另一個方案——
把鍋推到切片身上再毀屍滅迹,面子上應該也能過得去了。
……但到嘴的肉不試試味道就放棄,不是他的風格。
不如物盡其用。
【稻妻的收尾你放心,沒人知道是我們幹的。搞一把,完事銷毀素材,當作無事發生?】
多托雷将麻醉劑注入含章體内,慢條斯理地回複腦子裡那個喋喋不休的聲音。
【好,做幹淨點。】
【等教令院的虛空空間搭建好,我去占塊演算資源,嘗試一下,破解意識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