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目送贊迪克離去，對虛空中的人影說：“斯卡拉姆齊，你是造神計劃的有效構成不意味着你能[不滅]，等登上神位再對我大放阙詞也不遲。”

說完後無視表情惱怒的同僚、單方面切斷聯系的多托雷踱步到床前，撈起一縷長發放在手心摩挲。

“集體夢境崩潰後，你的意識沒有立刻回歸身軀，原來是進入了[人偶]的夢。贊迪克就差把你藏在衣兜裡，還能被斯卡拉姆齊循着味找過來，該嘲笑他百密一疏，還是誇贊你招蜂引蝶？以理性為工具堆造出神明，意味着神明也能被人充分認知和理解，你本該追随我們，共享知識，一同追求真理的極限，很遺憾。”

面對沒有回答拒絕交流的态度，多托雷也沒生氣，他松開手，任由發絲從指間滑落。

“我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究竟誰才是真理……唯有事實能證明一切。”

等多托雷也離開禁閉室後，又過了好一會，戰戰兢兢的愚人衆副官貼着牆溜進來，把虛空終端佩戴在含章耳側後立刻如蒙大赦地奪門而出。

淡綠色的光幕在眼前亮起，無比美貌也無比狂妄的人偶通過虛空出現在眼前。

“不管你在夢裡看到什麼，我和多托雷不一樣，搬弄口舌就會永遠失去舌頭。”

虛空終端淡綠色的光幕上，憑借主人的心意緩緩顯現字迹。

[進入你的夢境實屬意外，我曾查閱過相關文獻，踏鞴砂發生事故同一時期，楓丹科學院沒有名為埃舍爾的機械師記錄，比起踏鞴砂造兵司正丹羽久秀，他更可能是——]

“那些軟弱回憶與無聊情感早就過去了，我為成神而生，登神前的經曆沒有意義。”哂笑在散兵臉上昙花一現，很快又隻剩高傲，“你望見我的過去，便有資格作為信徒匍匐階下。觐見我，敬仰我，我将賜予你庇護與褒獎。”

[貴金之神的臣民不會轉投他人麾下。]

散兵凝視着含章，夢裡會用羽翼拭去人偶淚水的白鳥與現實中的青年實在差距過大，他難免語帶不耐：“還沒明白此刻的處境嗎？不是誰都能從多托雷手裡搶人，摩拉克斯的手再長也伸不到須彌城，你活膩了？”

蒼白神秀的青年擡眼看向光幕另一端僅差一步即可登神的人偶，眸光澄澈如玉。

世人見玉石溫潤，便贊其聲越清貴，寓意君子之德。

但有别于陶土燒制的瓦，玉會應理想信仰而碎。

[你已為成神野望燃燒，多言無益。]

[剛才那人隻有一句話沒說錯——唯有事實能證明一切。]

[請讓我親眼見證，僅遵循理性而無視感性、踐踏他人意識所誕生的造物，是否真能戴上神的冠冕。]

以清醒的意志，他掘斷最後的退路。

[功成當日，不妨以銀盤盛放我的頭顱，來慶賀你的新生。]

同一時間，藏身須彌城内的艾爾海森收到空和派蒙傳回的消息——

冰皇急召愚人衆執行官，原因不明，第二席[博士]孤身一人踏上返回至冬的輪船。

教令院、三十人團、旅行者、大風紀官、大賢者……多方信息在腦中彙聚成接近完整的拼圖。

他很快結束思索，在同伴們期待的目光中簡短回答：“明日按計劃進行。”

教令院将每年新知識集中存檔、錄入虛空的日子命名為識藏日。

明日，識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