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能聽見……這不是你的終點。”

“岩神找到你，給予你庇護與新生；往生堂接納你，給予你親人與關愛；從璃月到須彌的求學經曆讓你接觸到不同的文化、思想和意識形态。你會在未來遇到敬重的導師、友善的學長——”

“還有我。”

凝結霜花的眼睫微微顫動。

下一瞬，懷抱落空。

他低頭凝視空張的手掌，慢慢挺直脊背，站了起來。

平滑如鏡的海面倒映着璀璨繁星，被玻璃穹頂籠罩的圖書館裡排列着高聳如山的書架，時間在此顯得格外悠長且沉重，所有文獻書籍都像沉浸在一場無邊靜谧的等待裡。他踏進圖書館，靴子後跟落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帶着書卷氣的青年循聲從兩排書架中間走出，表情驚訝中帶着疑惑：“我們已經閉館了……這位先生？”

他端詳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從黑色的短發到鏡片後那雙眼睛，再快速掃過胸口的銘牌，心頭霍然雪亮。

“……你是這裡的圖書管理員。”他先下了結論，又陡然話鋒一轉，“什麼時候下班？”

“圖書館需要有人值班。”青年不設防地回答，之後才反應過來，“這位先生，你該離開了。”

“艾爾海森。”

留下自己的名字，他快步往裡走，圖書館最深處是提供給訪客的閱讀區域，他找了張靠背椅坐下，從桌上随手拿了本數學類的書籍翻看，旁若無人得很。

随後趕來的青年有些無可奈可，隻能委婉勸說：“現在是閉館時間，如果有想借閱的書籍，等明天再來吧……艾爾海森先生？”

他對催促充耳不聞，找了個舒服的坐姿，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

“艾爾海森先生？”

像是感受到身後青年的焦急，他拉長語調反問：“你看起來很着急？”

“……”

“從奧摩斯港趕回須彌城卻沒找到人，我的心情隻會更甚于你。”

“……”

“我花了很長時間，走了很遠的路來到這裡，不接受空手而回的結局。” 明明青年站在身後，但當他擡起眼睛望向前方，瞳色深沉，翡翠色的火焰燃燒其中，仿佛映照出魂牽夢萦的身影，“繼續停留在死亡的領域會對我造成負面影響，你也許對這種堅持感到困惑，但人的生命有限，竭盡全力追求[理想生活]是每個人都擁有的正當權利。恰巧，你是我[理想生活]中的必要構成，我了解你正如剖析自己一樣深刻，利用善良和同理心是最快速有效的手段——不接受勸阻指責，是你先不告而别。”

“與我同歸或與我同朽，選擇權在你。”

萬籁俱寂，無人出聲，但他足夠自信，無論何時何地，那個人的選擇隻會是他。

一雙手臂自身後将他攬入懷中，那是一個帶着溫度的懷抱，柔軟且富有生機，散發着與他如出一轍的草木氣息。

“幾波魔獸侵襲都被三十人團妥善處理，須彌城和奧摩斯港沒受到太大影響，再過幾天，璃月也會傳回消息，沒及時給胡桃回信所産生的後果需要你自己承擔。我離開時遇到卡維，把鑰匙和家托給他，希望他還記得每天給小鳥喂食。”

他笑了笑，用難得愉快的口吻說。

“該回家了，含章。”

含章何時會回來？

那應該是萬物蘇醒的清晨，萬火之瓯火光長明，堅岩隘谷炊煙袅袅，再往東去，甘露花海青綠依舊，千壑沙地萬物歸寂，越過高聳的防沙壁與起伏的山脈，聖樹蔭蔽下，伴随第一縷陽光，暝彩鳥抖開絢麗的羽毛，用長喙敲擊木質窗框，期待今天的堅果。

歸去來兮——

田園将蕪，胡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