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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吃掉最後兩碗速食面,家裡就隻剩一袋臨期燕麥了。
立花奈奈子打算出門一趟。
院子裡并排曬了被子,虎杖悠仁坐在玄關的階梯上,像隻等待出門遛彎的大狗。
“出發?”
“嗯。”奈奈子從鞋櫃裡選出一雙軟底的鞋子換上。
天藍色的簡易編織布包放在一邊,虎杖悠仁試探着伸手來拿。
奈奈子頭也不擡:“我自己背。”
“哦。”他又讷讷把手收了回去。
周遭最近的商場往返需要一個小時,便利店倒是很多,但是采購還是去大型商場來得劃算。
特别是奈奈子早上通過線上查詢發現有今日促銷的情況下,這個時候無論是購入日常用品還是肉類蔬菜都能省下不少錢。
這個點的電車并不擁擠,避開了出行高峰,一路上都很順利。
“醬油,柚子醋……”奈奈子在便簽本上勾勾畫畫。
“細面?”虎杖悠仁湊過一個頭來看,從貨架上取下來一袋拿給她看,“這個?”
他穿的還是昨天那件外套,奈奈子聞到了淺淺的自己沐浴露的味道。
“嗯。”她鎮定地在紙上劃掉一行,翻了頁。
要買的東西很多,日用品一類的有半價折扣,奈奈子算了算,即使加上兩人份的食物,預算也還有剩下的部分。
難得來一趟,她想了想,打算再逛逛。
路過熟食區,面包台的電子鐘發出“叮”的一聲響。
“可以試吃的!顧客。”推銷員把剛出爐的面包切成小塊裝進盤子,熱情地招呼她們。
奈奈子有在面包店兼職的經驗,通常這種商場裡的面包以新式面包居多,在價格上不算便宜,味道也不算上乘。
但混迹在一衆熟食中,就會給人一種味美價廉的感覺。
——是銷售陷阱。
奈奈子正準備拒絕……
“好吃!!”比立花奈奈子反應速度更快的是某人的手,虎杖悠仁眼睛亮亮地端着盤子看向她:“奈奈子,我們買這個吧!”
奈奈子:“……”
“哦呀~”分裝面包的店員打趣道,“是戀人呢。”
“不是。”辭色俱厲地否認後,奈奈子果斷把人拉走了。
“為森麼…”虎杖悠仁被扯住帽衫領子,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問,“還挺好吃的。”
“一會兒有要去的面包店。”奈奈子拉着他看别的貨架,“那裡有你喜歡的炒面面包……”
她提前做了規劃,買面包是單獨的預算。
虎杖:“嘿嘿。”
聽見聲音的奈奈子木着一張臉回頭看他:“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沒什麼。”
——就還挺高興的。
結賬後,奈奈子收好了賬單去前台兌換積分,用于換購物品。
“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可以換嗎?”虎杖拎着購物袋跟在她身後探頭探腦。
“卷紙。”
虎杖悠仁誠實地評價:“好無聊。”
并不有趣的卷紙可以送貨到家,為兩人省了很多事。
回程的電車趕上下班的時間而擠滿了人,虎杖悠仁在立花奈奈子用兇惡眼神吓退了兩個試圖靠近的油膩中年大叔後,徹底明确了自己此行的用處就是拎包這件事。
她甚至自己也拎了一個購物袋,并沒有要完全依靠他的意思。
到站後走一小段路是一條有些熱鬧的商業街,街口有一家半開放式的面包店,店裡客人不多。
奈奈子推開門,進入灑滿小麥粉香氣和水果甜味的小店。
“小立花!”店員姐姐從櫃台後“噌”地站起來。
奈奈子禮貌地沖她點點頭,問:“玲子姐,望月嬸嬸不在店裡麼?”
“媽媽去進貨了。”
“那我随便看看。”
“打擾了。”虎杖悠仁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進來,瞥見櫃台後壁挂的全家福,快步跟上奈奈子,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這裡總覺得…有股特别熟悉的味道。”
“嗯嗯。”奈奈子推開他,敷衍地應了兩聲。
“你是虎杖吧!”玲子第一次見奈奈子和誰一起來,略想了想也隻有這一個可能了。
她看了眼專心挑選面包的奈奈子,笑眯眯道:“媽媽總是提起你們。”
奈奈子大概是挑選好了,扯了扯虎杖的袖子指使他用面包夾,順口介紹:“以前住在隔壁經常給我們送點心的望月嬸嬸,這是她女兒玲子。”
至于這家叫三日月的小店,是近兩年才開起來的,招牌是炒面面包,奈奈子作為常客,放假的時候會來買糖霜法棍和切片的紅豆吐司。
“抱歉!”虎杖悠仁彎腰鞠躬,“令堂做的黃油小餅真的很好吃!!”
他記得住在隔壁的望月嬸嬸,但沒見過望月玲子。
“沒事沒事。”望月玲子擺擺手,視線在兩人間轉了個來回,誇張地歎了一口氣:“太好了,媽媽經常念叨,說小立花一個人住該怎麼好呢……”
“玲子姐,肉麻的語氣不用學得那麼像也可以的。”奈奈子把面包盤放在櫃台上,不贊同道。
玲子大笑出聲,接着用烘焙切片刀将面包分成等份,和獨立包裝的炒面面包一起裝進袋子,說:“好了,吐司給你們切好了。”
“多謝。”虎杖悠仁接過油紙袋。
……
出了店門,下一家要去的是居酒屋,奈奈子訂了一枡酒,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來取。
店裡在忙,店長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在後廚隔着木簾子看了兩人一眼,沒說話。店員隔着台子把包裝好的清酒交給她,來不及招呼就又被堂食的客人叫走了。
從酒屋出來,兩人并行着回家。
“去看爺爺?”虎杖悠仁問。
剛剛那家居酒屋是虎杖倭助之前常去的,手裡的這枡酒是給誰準備的不用想也能猜得出來。
“嗯。”奈奈子在便簽本上又劃去一條,斂了斂神,說:“明天。”
“接下來去哪?”
“訂花束。”
兩人隔着一拳的距離并肩走着,虎杖悠仁垂眼,在呼出的白汽後清晰地看見少女扇動的長睫,一如既往的沉靜神色藏在毛茸茸的圍巾之下,莫名讓人想到餘晖下結冰的碧色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