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冰面下的湖水呼啦啦地晃動了一下。

虎杖悠仁沒聽清：“诶？”

“沒什麼。”

“唔啊——剛才絕對是抱怨了吧！”

“你聽錯了。”奈奈子闆着臉。

“都說了我來拿就……”

話說到一半，虎杖悠仁察覺到附近有視線投注在他們身上，遂停了下來，隔着一條短短的人行道，對面有個藍黑色短發的青年在盯着這邊看。

說是在看他們，不如說是在盯着——

“小森前輩。”奈奈子揮手看向馬路那邊。

站在花店門口的人把手裡的花盆放進門口的展示區，和他們招了招手。

虎杖悠仁走近了才聽見他開口，是熟稔的語氣。

“喲，奈奈子。”

“進店裡坐坐麼？”他問道，“店裡到了新的咖啡。”

“今天不了。”奈奈子看了眼時間，幹脆表明了來意：“我來訂一束花。”

“那也進來說吧。”齊耳短發的青年拉開店門，門口挂着的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他回過頭來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對虎杖說：“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小森裕司。”

“……虎杖悠仁。”

開在社區裡的花店除了販賣花束，也會做些咖啡小零食的生意，小森裕司在做這家花店的長期兼職，假期有空的時候會來幫忙招待客人。

他從架子上取下一本厚厚的花束冊交給奈奈子。

花束都是店裡搭配好的，奈奈子很快選出一束，之後就是填寫信息和具體取貨形式。

與此同時，虎杖被小森裕司帶着參觀。

“虎杖君有喜歡的花嗎？”

“最近的話，風信子或者滿天星……總覺得很難選其一。”

“姬金魚草怎麼樣？這個最近在學生們中很受歡迎哦”小森裕司蹲下來從花簍裡挑出一枝遞給他，粉色的花穗開得飽滿，香氣淡淡的，細細的花梗上帶了些晶瑩的水珠。

“好看是很好看……”虎杖悠仁有些遲疑。

——說到底為什麼一直和他搭話？！

感受到身旁人灼熱的目光，虎杖悠仁決定向己方隊友求助：“奈奈子！你覺得怎麼樣？這個……這個姬金魚草！”

奈奈子：“沒有。”

“沒有？”

奈奈子目移：“沒有預算。”

一副心虛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倒是堂堂正正。

于是虎杖悠仁隻能僵硬地轉過頭：“小森桑，抱歉……我們沒有預算。”

小森裕司像是早有預料，他低低地輕笑，看向奈奈子的視線溫和又晦澀。

随即感歎道，“奈奈子果然還是老樣子啊。”

親近的稱呼，熟稔的語氣。

虎杖悠仁忽然想起奈奈子在院子裡接到的那通電話。

四周的空氣像是出現了小範圍内的停滞，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所察覺。

在奈奈子背過身的間隙裡，那枝姬金魚草被人默默投回了花簍。

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抉擇。

受歡迎又怎麼樣，虎杖悠仁想。

他才不買。

……

确定好花束的款式和取貨時間，奈奈子就帶着虎杖悠仁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

“小森前輩是奈奈子大學裡的前輩？”虎杖忍不住問。

“嗯。”

“真厲害啊，感覺是很博學的人。”

雖然方才隻聊了些花卉的話題。

“是嗎？我不太清楚。”到家門口了，奈奈子從包裡拿出鑰匙。

虎杖摸了摸後腦勺，眼神亂飄，開始沒話找話：“花也很好看，那個叫姬金魚草的……擺在玄關會很合适的樣子。”

奈奈子瞥他一眼。

——這家夥從剛剛開始就很可疑。

“虎杖。”

“是。”被叫名字了！

奈奈子語氣淡淡：“我不買。”

姬金魚草的花語

——請察覺我的愛意。

在‘笨蛋們的告白大作戰’或是‘DokiDoki手把手教你談戀愛’這樣的暢銷書籍中作為告白用花束而榜上有名。

确實也很受學生們的歡迎，尤其是在畢業季或是假期前後，單支價格會呈現中等幅度的上漲……

總之，并不是什麼适合擺在玄關處用以欣賞的花。

奈奈子猜他是不知道這些的，說完也沒在意，進了客廳開始整理今天的戰利品。

過了有一會兒，她身邊有人磨磨蹭蹭地盤腿坐下。

客廳鋪了地毯，兩雙居家拖鞋脫在毯子邊緣的矮階上，散亂的挨着。

比起話語，最先捕捉到的信息分子是若有似無的甜意，那香氣同樣不濃郁，是隐秘又純淨的味道。

淡紫色的小花垂墜下來，由奶白色的綢帶系住，小巧又精緻。

盤坐着的人快要蜷縮成一團了，話說他就算蜷起手腳，但對奈奈子來說也像是收起爪子的大型犬，依舊很有存在感。

視野被紫色的花束占據，胸腔中好像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在塌陷。

奈奈子一時說不出話。

“那，就是還喜歡紫羅蘭的意思對麼？”

——大型犬展現了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