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亨德利一行人說話完全沒有避着屋裡的三個實驗對象，莎妮娜也聽到了那仿佛惡魔一般的話語。

眼看着鱗片正在自己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而旁邊的馬森身上的皮膚也逐漸變成了水生動物般滑膩的青灰色。

但和他們一起的金發碧眼的男孩卻除了被恐懼扭曲了精緻的臉龐外，身上沒有出現一絲異常。

“為什麼，為什麼克裡斯沒事？！！！”

“為什麼呢？可能是因為給他和那個盲眼女孩使用的是研發已經相對穩定的口服藥劑，而給你和那個大個子注射的，是仍在試驗初期的新型藥劑吧~”

亨德利因為樓下小麥那邊進展還算順利，心情相對愉悅，居然十分耐心地開始給玻璃後正瘋狂試圖摳掉自己身上鱗片的失敗實驗品科普起來：

“你也能理解的，對于更加珍貴的實驗品，我們通常比較傾向給予口服藥這樣相對保守的治療方式。畢竟像你們倆這樣直接靜脈注射不成熟的藥劑，可是相當有風險的呢……”

“……唔……唔……呃……”

“啊，對，就像這樣！”亨德利指着正雙手捂着喉嚨倒地掙紮，一副快要窒息模樣的馬森——後者現在耳後如被刀劃過一般，裂開了好幾條平行的長口子，随着大口喘息如魚腮般拼命張合着：

“你們看，越是強壯的個體産生的不可控體表異化就越明顯——他現在已經展現了‘深海灰鲨’的生物特性，不能直接從空氣裡攝取氧氣，大概馬上就會缺氧而死了吧。”

亨德利語氣輕巧，仿佛在點評一隻手術台上待解剖的魚：“不過如果後續掌握了正确的給藥原理，讓服藥後帶來的生物特性變化變得如口服藥劑一般可控，将這個技術應用到士兵身上就能夠輕易打造一支水下奇兵了！”

莎妮娜眼睜睜看着地上的馬森任由耳後的腮使勁而徒勞地一開一合，而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青——終于在一通猛烈地翻滾掙紮後，這個褐發的大塊頭逐漸沒了動靜。

自始至終，他再沒能說出一句話，仿佛真的像條擱淺的魚般慢慢無聲而痛苦地死去了。

莎妮娜徹底崩潰了。

“不，不，不我不要死……求求你，求求你們救救我……我可以幫忙幹活，我我我還可以幫你們去找更多的實驗品……對，求求你們，我可以做任何事，隻求你們不要讓我也像這樣死掉！！”

随着她情緒的崩潰，鱗片的蔓延速度立刻呈指數加快，幾乎瞬間就覆蓋住了她的全身。

“啊，我好像忘了提醒，”亨德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恐懼和憤怒都會促進血液流動加快，讓藥效發揮得更快呢——而當最後一片鱗甲剝落的時候，被注射‘戈魯蛇’基因的實驗體也就會因為身體的排異性而死掉……當然了，這隻是在小白鼠身上的實驗結果，在人體上的實驗也許不一樣呢？~”

感受到自己生命力在極速流失，莎妮娜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理智可言。

隻見她憑本能跪了下來，用自己最後一個籌碼來試圖說服玻璃牆外掌管着她生死的一群惡魔能夠放過自己。

“我還有錢，對，我藏了很多錢！你們放了我我把錢都給你們！”

“錢？你一個東果陀最偏僻的鄉村裡來的孩子哪裡來的錢？”亨德利饒有興緻地投過去了一個眼神。

見對方似乎有點興趣，莎妮娜連忙和盤托出：“是真的！跟我們一起坐車過來的，那個叫小麥的瞎子，她……她很會下軍儀棋！她還得過很多全國性質比賽的冠軍，都是我陪她去的……那些比賽的獎金很豐厚，但我騙她說隻有榮譽頭銜和少量獎金——其實那些現金我都領走了，在村子附近的山上挖坑埋了起來！你們放了我我就可以帶你們出去找！”

如果小麥在場，莎妮娜的這番話就能解答她一直以來的疑惑——為啥莎妮娜之前總是在馬森克裡斯等人面前着力打造閨蜜人設，不惜路途遙遠也要每次陪她出門比賽，卻在被選中去王宮後瞬間翻臉——原來一直以來，莎妮娜都不是真的在照顧她，隻是在保養一個提款機而已！在有了更加穩定的收入和前途之後，原來的提款機當然就可以扔到一邊了！……

然而小麥并不在現場，莎妮娜的一番坦白隻換來了一旁克裡斯難以置信的叱責：“你……你真不是人！虧小麥一直把你當作她唯一的朋友！”

“哈哈真是有趣的朋友，有趣的友誼啊……”亨德利聽見這些不禁開懷大笑，笑過後迎着莎妮娜充滿期盼的眼神，卻緩緩吐出一句殘忍的話：

“不過可惜，我不像你，我對錢沒有特别大的興趣。所以，你還是安心做我的小白鼠，在痛苦和恐懼中——盡情迎接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