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亨德利冰冷回絕的話,莎妮娜心如死灰,絕望之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混着身上掉落得越來越快的鱗片一起狠狠砸在身前雪白的地闆上。
她再也支撐不住自己,搖晃了幾下以後跪倒在地,任地上的污血爬上她為去王宮而精心挑選的淡黃色長裙。
感受到死神腳步一步一步靠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的腦海完全被不甘和怨恨占滿了。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瞎子就可以有那麼聰明的頭腦而自己卻怎麼都學不會軍儀!
為什麼自己明明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找克裡斯,他卻從來不關注自己,隻知道往那瞎子屋裡跑?!
為什麼在車上時自己明明給她喝的水裡加了白竹桃的花瓣,她卻隻暈了半天就能清醒過來?!
還有為什麼,明明都淪落為了實驗品,自己被注射了緻死的藥物,即将像個怪物那樣莫名其妙死去,但她和那個有眼無珠的克裡斯,卻可以享受他們已經研發成熟的口服藥劑?!」
怨念仿佛被實體化一般,從鱗片脫落後留下的腐肉裡一絲絲蔓延出來,并逐漸連接起來,形成了一股濃郁的黑霧,包裹在莎妮娜身體周圍。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命運對她如此不公平?!!!!」
“啊啊啊啊啊!!!”莎妮娜突然仰天發出了一聲完全不屬于人類的尖嘯。而随着最後一片鱗片脫落,她的全身都被黑霧覆蓋了。
這股黑霧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将莎妮娜那如殘破的玩偶般毫無生氣的肢體包裹着移動,踉踉跄跄間,剛剛還跪在地上的身體竟然又重新站了起來。
“為……什……麼……”随着莎妮娜已經烏黑的嘴唇機械地一上一下,一股股的黑霧不斷地從她嘴裡湧出。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看着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外面的一衆研究人員都驚呆了。
負責記錄的女助手瘋狂往前翻着動物實驗的記錄,顫顫巍巍地說:“戈魯蛇在防禦時可由口中吐出帶有強烈腐蝕性的紫色毒霧,死後身體确實也會迅速腐化,産生大量緻命毒氣環繞。但之前小白鼠死亡後,毒氣隻是彌漫在屍體周圍,并不會操控身體移動……而且……”
看了看手裡的儀器,女助理驚恐地回頭:“亨德利先生!!遠程檢測儀顯示4号實驗體已經失去生命特征了……但她的異化仍然在持續!!!”
不用助手提醒,亨德利也已經看到面前的這個注射過戈魯蛇血液的實驗體由于疑似情緒影響,正展現出和動物實驗完全不同的異化進程。這讓他十分愉悅,不禁拍掌大贊:“神奇!真是太神奇了!人體果然是最有意思的實驗載體啊哈哈哈哈哈哈!……喂,你們别愣着,趕緊記錄一下這難得一見的死後異化過程!”
……
和亨德利的癫狂不同,與變異的莎妮娜身處同一空間的克裡斯已經吓呆了。
昔日那個矮小的女孩,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種超出他認知的可怕存在,宛如恐怖漫畫中走出的生化怪物!
盡管她仍堪堪保持着人的形狀,但全身已被腐爛的肉塊和瘴氣般的黑霧所覆蓋,令人不寒而栗。
更要命的是,那些霧氣正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蔓延開來。
“救……救命!放我出去!!快把門打開!!”克裡斯驚恐地退到了房間另一端,瘋狂拽着房門的把手,試圖逃離黑霧的追捕。
他親眼看到,躺在莎妮娜腳邊的馬森的屍體,在接觸到那些黑霧的瞬間就開始飛快地溶解,仿佛被戳破的水母在岸邊迅速融化,最終隻剩下一張灰白色、透明的皮。
“啊,雖然這并不是原本實驗設計的一部分,不過現在倒是一個很好的觀察契機。”亨德利興緻勃勃地看着隔離室裡發生的一切,就像在觀看電視上的動物世界紀錄片,以上帝的視角欣賞生物們為了生存和捕食所激發出的本能。
3号和4号實驗體本來就是為注射試劑第一次人體實驗選出的犧牲品,注定是很快就會像之前實驗室的小白鼠一樣表現出不可控的體表異化,然後迅速死去。所以亨德利對馬森和莎妮娜的死亡毫不在意,隻是盯着玻璃另一端已經蜷縮在角落,退無可退的金發男孩。
就讓他看看,口服藥劑裡所含有的珍獸基因,能不能在不經過語言提醒的情況下,由2号實驗體自發催生出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