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緣千水滿臉抗拒,她以為到了東京,簡單吃過飯,再在酒店睡一晚,安心等第二天去米花大飯店就行了。
沒想到吃着飯,爸爸突然蹦出來一句“去遊樂園玩吧”。
雖然是疑問句,卻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禦緣千水合理猜測,是爸爸自己童心未泯想去打卡,為了不尴尬才拉上她。
烈日炎炎,正好暑假,所以遊樂場裡遊客衆多。禦緣父女的舉動并不突出。
“千水,爸爸今天是特地請假的哦,不玩會兒爸爸會傷心的。”
禦緣弘介賣慘很有一手,看到女兒松下來的嘴角就知道自己計劃快要得逞:“千水,有沒有想玩的?”
“……都行。”禦緣千水屈服了。
想了想,她指向離這裡最近的射氣球小攤,那個三等獎的玩偶她很喜歡,“那個。”
“打氣球?爸爸輕輕松松給你赢個一等獎。”禦緣弘介自滿地說。在校期間,他的槍法不說最頂尖,那也是名列前茅的。
一等獎是個自行車,有輔助輪的那種。
“要兔子。”禦緣千水糾正道。
五分鐘,包括交錢、架起水槍、射擊,禦緣弘介就結束了“戰鬥”。
如他所言,那隻白色的兔子玩偶很快就到了千水的手上。
女兒崇拜的眼神看得他有些飄飄然,禦緣弘介幾日連着加班的辛苦一掃而空,深感自己抓緊時間來接她的決定十分正确。
“真的好厲害!”禦緣千水看出他的想法,誇張地誇獎道。
“還好還好。”禦緣弘介摸了摸嘴角,“感覺這個有點無聊,我們去玩點刺激的項目吧?”
“好呀。”
此刻的禦緣千水完全想不到,自己的爸爸在得到她的同意後,仿佛一個剛從山上被放出來的猴子,對上山下水的項目熱衷非常。
還因為怕她走丢,每次門票都買兩張。禦緣千水也不想讓父親覺得掃興,次次都硬着頭皮上了,結果就是——
禦緣千水坐在樹蔭底下的長椅,整個人暈得不知天地為何物。不遠處,禦緣弘介正在售貨機買水。
“……喂……你……”
什麼聲音?
禦緣千水閉着眼,不是她不想睜眼,而是真的累到睜不開。
封閉了視覺,其他感官知覺因此被放大。她聽出這是在附近傳來的聲音。
不想管,就當聽八卦好了。
“你這時候怎麼不逞英雄了?”
“什麼?”
“你這小子——!”
“……”
聽上去不像是小孩子在打鬧,倒像是許多人霸淩一個人。
禦緣千水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被蔥綠的樹葉遮掩。緩了一口氣,她拉過兔子玩偶的小圓手,往那個方向走了。
爸爸正在投錢,馬上就回過來,看到她在做好事,應該會高興的。
不出所料,廢舊的滑滑梯後,四五個男孩對一個蹲地埋頭的男孩拳打腳踢進行霸淩。
“你們在玩什麼遊戲?”禦緣千水面無表情,冷淡的表情無比欠揍。
女孩的聲音就出現在三步之遙的身後,吓了幾人一大跳。
站在中間、也是體型最大的那個惱羞成怒,大步上前拍開她的手:“你又是誰?!少管閑事!”
禦緣千水是躲開了他的攻擊,但玩偶一下沒有抓緊,被他拍進了沙堆中。白色的布料沾上泥點十分顯眼。
禦緣千水不爽地皺起了眉,反手甩了那死胖子一巴掌:“道歉。”
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孩被她扇到地上,捂着半邊臉不可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好标準的炮灰言。
禦緣千水在心裡點評道,不解氣地踹了他一腳,掃了一圈其他一臉懵的男孩:“我剛剛報警了,警察馬上就會來。”
她随口說的,雖然某種意義上是實話。
要是這是京都内,她想都不用想就會轉頭離開,可這是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何況這個廢棄滑滑梯還被建築擋住,是個沒人過來、還方便欺負人的好場所。
換而言之,就算這些熊孩子一起指認她,也沒有任何證據。
因而,禦緣這句話說得底氣十足。
他們選這個地方本來就是害怕被人發現,就算再不信,聽到禦緣千水斬釘截鐵的這番話時也得停頓一下。
“不信嗎?”禦緣笑着問。
那群人互相對視一眼,動作慌張地逃竄開來。
周圍重新變得安靜,針落可聞。
禦緣千水看都沒看地上那個孩子一眼,走到一旁撿起玩偶就打算離開。
兔子白色的屁股蛋因為沙坑而染上灰塵,顯得十分難看。禦緣千水緊緊夾着眉頭,提起它的耳朵。
好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