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小黃鳥在他的手心沒有再發出聲音,而是用尖嘴努力地啄他的手指,但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夏油用指腹按了按它鼓起的腹部,金絲雀立馬尖叫起來:“勾勾勾!勾勾勾!”
突如其來的大聲怪叫同時吓了兩人一跳,夏油傑還有點心理準備,但禦緣千水确實是被吓得睜大了眼睛。
金色的毛發似乎都炸了起來,回過神暗暗瞪了作惡的咒靈一眼,這次輪到鳥雀的羽毛應激了。
“勾——”
夏油傑摁住它的嘴。雖然她的朋友不能聽到,但總有股不安心感,幹脆閉嘴好了。
“你們先走吧,我等會直接坐新幹線回京都,下次見。”
禦緣千水對她們十分抱歉。
反觀對面的三人收到拒絕後竟然咧開嘴傻笑,意味深長地在禦緣和夏油身上遊走了一下,像是确定了什麼暗語。
“拜拜,千水姐。”
禦緣千水目送着三人離去,思索了許久才發現過來他們六個人的反應竟然一模一樣——全都誤會了她和夏油的關系。
她暼了一眼夏油,他像是什麼也發覺。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禦緣都感謝他不把這層不上不下的窗戶紙捅破。
她拉起他手腕的黑色手環,夏油配合地讓小鳥和她視線齊平。
“不好意思,禦緣,剛才我不小心碰到它了,害你被吓到。”在她質問咒靈之前,夏油傑先示弱地認了錯。
要是等她先怒氣沖沖的發火,再聽從咒靈的栽贓,将怒火對準他就不好了,倒不如現在就認了,以絕後患。
果然,她雖然哽了下,但并沒有對他遷怒,表情和緩了許多。
“為什麼跟着我?”她把矛頭對準金絲雀。
躲在她的頭發裡,還被夏油傑捉出來了……偏偏是夏油傑,但凡是其他人,千水都不會那麼尴尬和惱怒。
“幻術師,我真的錯了,您能不能先放開我?”它不敢再亂攀關系,老實巴交地叫出了她的名号。
“我叫五元,你忘了嗎?你是我的主人呀。”
話音落下,禦緣千水的臉色僵硬了一下。“幻術師”是她死前的名号,此時她才初三,連咒術高專都沒進,更别提什麼名号。
那這次咒靈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呢?
她印象裡确實并沒有這麼一隻動物,但熟悉感又不會作假。
——它說千水是它的主人。
唯一一個除她之外叫“五元”的生物,是她對一顆早已失蹤的金蛋的戲稱。
仔細一看,那顆蛋和這隻鳥十分相似,連羽毛脈絡走向都差不多。
好荒謬。
她沒有對那顆蛋有那麼強的執念吧,竟然化成咒靈和她回溯時空了?
她直起身,恢複了一貫的平靜神色,“你求錯人了,抓着你的可不是我。”
她擡眸和夏油對視了一眼。
他臉上還是那副溫柔和煦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多餘的情緒,雙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該放嗎?”
“嗚嗚,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們别這麼小氣……我特意救你,你還這樣對我嗚嗚嗚。”
——它救她?
“好吵。放走它之前先把它翅膀弄斷吧,這樣它就算想跑也跑不遠了。”
禦緣千水用溫柔的臉說出了狠心的話語,自稱五元的小鳥瞬間稀裡嘩啦地流下眼淚,悲痛萬分:“等等,等等…”
“我可不可以寫個遺書給我還沒出生的家人?”
“哈哈。”
禦緣用它的話回敬它自己,挑釁地摸了一下它的腦袋:“我也隻是開個玩笑,希望你不要——”卻沒想到它會主動蹭她的手發出安心地呼噜聲。
“我不會生氣的,媽媽。”五元又哭了,這次是被感動的,“你和爸爸團聚了,我太開心了,才躲到你的頭發裡,不是故意想讓你丢臉。”
禦緣千水驚呆了,都沒有在意到它的措辭。
的确,夏油從她的發尾裡提溜出一隻鳥類,對好強的她來說堪比公開處刑,但被人……呃,鳥直白地說出來,又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可它哭得好慘。
禦緣拿出餐巾紙就給它擦眼淚,它的認真對比她的惡意太過純白,讓人汗顔無地。
不知什麼時候夏油傑松開了抓緊它的手,用掌心托起它的身體。
不需要五元解釋,他也知道自己扮演的應該是“爸爸”這個位置,已經上手了。
“媽媽用爸爸的紙巾給我擦眼淚,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它在手掌上跳了兩下,笑得把眼睛眯成了兩條縫。
禦緣千水張了張唇,到底沒噴出過分的話,委婉道:“我和他今天剛認識,請注意你不合理的言論,好嗎?”
隻從“幻術師”三個字就能判定它和她一樣回溯了,搞不好還是它搞的鬼。
懷着“唯一同伴”的心情,禦緣對它客氣了許多。
“嗚……被主人捧在手上,嫂嫂還給我擦眼淚,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