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四。
三……夏油傑停住了腳步。
三秒,一秒沒差。
禦緣千水并不意外,對他晃了一下手機:“我在等你想起來。”
假的,她給夏油傑留了面子。準确來說應該是猜他什麼時候繃不住才對。
哼……竟然想要拉扯她。
“我要是忘記了,你要就這麼看着我走嗎?”終于加上聯系人,夏油狀若抱怨地問。
“如果你真的‘忘記’了,我會沖過去把你拉住的,請别擔心。”禦緣低頭将備注好的“傑”删掉,改成“夏油”,随口應了。
五秒是她的耐心阈值,但他的忍耐力比她還差,吵架多次的經驗告訴她——最多三秒他就會低下頭。
如果不是他的錯,那禦緣會示弱。
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吵起來的場面已經模糊不清,現在禦緣千水想起,竟然隻剩下不舍和懷念。
“怎麼了?”他斟酌着語言問,少女的眼神有一秒的痛苦,擡起頭看他時又很快恢複了冷淡。
“沒事。”
……那不是在看他。
她剛剛把他錯看成了誰?
夏油暗下眼眸,和傻樂的五元對上眼神。
它最早說“一直被爸爸養着”。
雖然感到奇怪,但當時以為這是胡編亂造的,并沒有把它的話放在心上,自動代入了“爸爸”的角色。
它剛剛為禦緣解釋,連“門禁”這樣的詞語都能理解得了,說明智商并不低,至少能夠讀懂人類語言,撒謊的可能性不大。
可他在今天之前并沒有見過那隻鳥,更别提“一直養它”了。
五元的兩個主人,其一毋庸置疑是扮演“媽媽”的禦緣。
而“媽媽”旁邊的異性則是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它的“爸爸”……
“媽媽”隻有一個,但誰都可以取代“爸爸”,是這意思嗎?
她的表情……
好在意。
夏油傑是個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的性格,他拉住禦緣轉身的手腕,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吸了一口氣。
“天色已經全黑了,我想和你一起走,你願意嗎?”
路燈下,他绯紅的耳朵融于夜色,紫水晶似的瞳孔一眨不眨。
空氣在靜止。
禦緣咽了下口水,對方身上的香味讓她雙頰升溫。
過了不知多久,或許隻有兩秒鐘,禦緣才找回了聲音。
“……你弄疼我了。”她顧左右而言他,沒有回答他的問話,抽離了自己的手。
他動了動唇,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她用手指勾起了自己的手環。
她背對着他,隻帶着他走了兩步就松開了手,聲音姗姗來遲:“可以。”
這是同意的意思。
五元小聲地說:“媽媽,你又心軟了……”話音都還沒落下,它先飛到夏油的頭上避難去了。
夏油沒說什麼,他早已發現五元對禦緣的态度很親昵,而禦緣也不是真的就如表面上所顯示的那麼讨厭它。
金色的一人一鳥性格分别别扭和直白,微妙的互補。
因為下午下過雨,路邊還混着泥草的味道,風拂過來的時候很涼快。
夏油第一次和同年紀的女生一起散步,除了最初他會不知不覺地快她幾步,後來刻意慢下來觀察,很快掌握到竅門——
先等她走到前面一點,然後再控制步伐跟上,就能和她保持着同一種頻率。
好有意思。夏油給出了這麼個評價。
太過專注小事,就容易忽略身邊的人的情緒。
禦緣千水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他怎麼不講話,之前在傘下兩人素不相識就算了,現在兩個人走在街上,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離,竟然也不交流嗎?
各想各地到了目的地,今天車站人有些少,顯得有些冷清。
“再見。”
“嗯。”
禦緣和他告完别,正好踏上車廂。
夏油等到列車發動才離開,他一邊低着頭,一邊拿出手機等待她發消息。
……坐車應該很無聊吧,說不定就是找他了呢?
“夏、油?”
他聽到了身後有人在叫他,停住腳步回頭,看到了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物。
“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