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點開大屏幕,點開一個命名“研發部門科研經費”的文件夾,點開一份份文件,站起身撐着桌子,目光淩厲地掃過會議桌下首所有人:“這是我們公司研發部門近三年以來的支出問題,研發經費一年比一年高,而實際的産品效果,稍微關注公司的人都能知道,斯塔克企業的口碑近兩年嚴重下滑,就連我們擅長的傳統工業方面都有問題……”
等佩珀連着放完一系列ppt,結論已經非常清晰了,佩珀站在最上首,冷聲宣布:“綜上,斯塔克企業必須罷免這樣的蛀蟲,讓這個任人唯親的蠢貨滾出企業,隻有修建不長果實的腐爛枝丫,其他果實才能得到足夠的營養滋補。”
“你不能這麼做!”研發部門主管臉色已經完全白下來,油亮的面龐滿是水光,下巴上一滴滴落下冷汗,他色厲内荏:“短時間内你那裡去找一個新的部門主管?還是研發部門,那些剛出社會的學生可不能升任,研發部門内部更不可能有其他人!”
他任人唯親的同時樂于鏟除異己,除了幾個一頭紮進科研裡的書呆子以外,其他人都被他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辭退了。
“那就不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了,”佩珀冷笑:“你猜網上流傳的女鋼鐵俠是怎麼來的?純灰塗裝可不是托尼的風格。”
“什麼?”其他人都坐不住了,有些人眼中滿是狂熱,目标鎖定了佩珀身後的斯塔克“私生女”。
“沒錯,那套戰甲就是法蘭西斯自己做的,她能在沒有任何資助的情況下,自己手搓一套鋼鐵戰甲出來,如果她獲得更多科研經費,我相信能做出更多的産品。”
“斯塔克企業是靠什麼發家的,我想大家都清楚。”
佩珀攬着法蘭西斯的腰站着,滿面都是與有榮焉的自豪,因而沒意識到法蘭的僵硬。
在研發主管撒潑被保衛帶出去之後,她幹脆讓法蘭做到那個空缺的位子上,在這之後雖然依舊有各種質疑,但佩珀都以鋒芒畢露的姿态反駁了回去。
這和她一項的耐心态度不一樣,大有一種托尼當年的“看不慣我就滾”的架勢,甚至在後面争執中拍桌子站起來,聲稱“不行就讓托尼·斯塔克自己來管理公司”,頓時就讓諸多股東心有戚戚閉上了嘴。
誰都想不到托尼·斯塔克自己掌管的公司是什麼樣,她們這時候後知後覺的想到,公司的重要文件簽字總找不到人,每次到最後都是讓佩珀帶去斯塔克家裡找人堵門。
托尼·斯塔克把佩珀拉進了自家白名單,換了其他人,能不能進斯塔克家門都是個問題。
一場酣暢淋漓的辯(罵)論(戰)之後,佩珀大獲全勝,以全勝姿态昂首闊步地出了會議室門,留下一群人露出敬仰的目光。
但她内心并不如表現得這麼冷靜,等回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她立刻脫下高跟鞋砸出去:“他爸的傻逼股東!說我十幾二十年都靠爬床上位,還說什麼我的輿論拉低了斯塔克企業股票?我呸!什麼狗東西!托尼绯聞傳了那麼多年,怎麼沒人說他一個不是?……”
法蘭西斯剛把門推開一條縫,就聽到裡面佩珀摔東西的聲音,她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下意識後退,推開的門又輕巧的關上了。
她僵硬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努力半天都沒敢伸手重新推開門,路過的秘書奇怪的看了她好幾眼,确定她沒有推門進去的想法,才越過她走進辦公室。
秘書大約和佩珀說了法蘭西斯在門口的事情,裡面忽然傳出來佩珀的呼聲,女人沒穿高跟鞋,赤着腳走過來,原本應該輕盈無聲,但在法蘭西斯耳内,這聲音卻像像打雷一樣震天響。
“咚! 咚! 咚! ”
她感覺腳下的地面在搖晃,整個世界都在搖晃,胸膛裡的東西幾乎要跳出來,喉嚨梗着,大腦無法正确運轉,雙眸瞪大瞳孔擴散沒有焦距,好半天才冒出一個完整的想法:哦,原來是我的腦袋在晃。
隔音良好的辦公室大門外本應聽不見任何聲音,但法蘭西斯卻精确判斷出對方的位置,她幾乎能想到佩珀怎麼繞開辦公桌,跨過被摔碎的盆栽,一步一步,一邊高聲喊着“法蘭西斯”,一邊一步一步走到門邊。
開門,伸手,就能把自己拖進去。
法蘭西斯完全無法呼吸,瞳孔忽地緊縮,胸前的項鍊在一秒之内迅速蔓延開,在她表面蔓延展開成鋼鐵戰甲的樣子,還沒等覆蓋完全,就猛地噴氣以最高發射速度撲了出去,撞破走廊那頭的窗戶沖出去,眨眼間就消失無蹤。
“法蘭?”長發淩亂的佩珀推門,疑惑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門口,又順着人們的驚呼看向碎裂的窗戶,怒氣已經發洩的差不多,聲音裡隻剩下疑惑:“發生了什麼?
她絕對沒有法蘭想象中那麼暴怒,但女孩率先逃走,并沒看到這一幕。
法蘭誠惶誠恐,在天上飛了很久,才慢慢冷靜下來,思維回歸,不安地咬着嘴唇,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逃開了,在佩珀最需要陪伴和安慰的時候,她怕看到對方暴怒的樣子,也擔心被遷怒,所以離開。
法蘭想到佩珀對她的維護,壓抑下自己内心的恐懼,代入佩珀的心情,想象自己忽然離開有多糟糕。
法蘭在天上飄了很久,才慢慢冷靜下來,确定自己要做什麼。
她要去找托尼·斯塔克,對方作為成年人,作為佩珀的追求者,這時候去安撫佩珀理所應當。
下定決心,灰色戰甲以一個漂亮的弧度滑翔轉彎,朝複仇者基地飛去。
鋼鐵俠果然在哪裡,這時候正好在基地外面,法蘭西斯還沒降落,就聽到托尼充斥憤怒的罵聲:“你們他大爺的說什麼?我絕對絕對不會允許!”
法蘭西斯眼前一黑,灰色戰甲直直砸向一邊的樹林,等其他人警覺不對趕過去,就看見那個方向冒出眼熟的灰色霧氣。
——
道恩有些精神不濟,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治愈弗雷拉的後遺症,戴安娜因此三令五申讓她不用過分犧牲自己,亞馬遜戰士從來不畏懼受傷。
但這卻加重了道恩的焦慮。
其他亞馬遜人也都打消了私心,她們當然希望戰争,但并不願意讓一個弱者替她們承擔後果。
揮刀向更強者,這是她們一貫的風格。
柯拉朦胧察覺到不是這樣,但又不夠明白,甚至克服了自己的擔憂,裡三層外三層的裹着出門,時時刻刻跟在道恩身邊。
希波呂忒有些猜測,她同樣不太理解,但還是私下找到對方,聲明不會把道恩的偏執告訴戴安娜。
“但這并不是特别嚴重的錯誤,孩子。”
“我知道,但戴安娜會為此擔憂,我不希望她有任何負面情感,更不允許我是讓她不舒服的根源。”
道恩面上慣常的溫柔笑意淡去,她神情平靜卻讓人心驚。
“但這是不可能的,”希波呂忒有些頭疼,她自己也沒多少教養小孩的經驗,養戴安娜最大的困擾是讓那孩子從戰鬥中收心,像柯拉和道恩的小問題讓她招架不住,她難得有些心力交瘁之感。
“人和人相處有摩擦是必然的,沒有什麼十全十美,戴安娜也明白這一點——即便現在沒意識到,她也會想明白的。”
“完全舒适的相處是不存在的,那必然意味着有人在其中承擔更多,戴安娜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當她意識到時,她不會高興成為你們當中那個被照顧者。”
眼見女孩的面色越來越白,希波呂忒也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年輕人大概不會喜歡聽這些蒼耳一樣帶着刺的話——至少戴安娜當年就不喜歡。
“但這不是什麼錯誤,頂多隻是一些毛茸茸的小問題,需要你們一起攻克的關卡。”
希波呂忒安撫對方,開玩笑打消過分嚴肅的氣氛。
女孩非常配合的扯動嘴角笑笑,雖然算不上真情實感,但臉色也沒那麼蒼白了。
正在氣氛稍柔和些時,希波呂忒忽然上前一步,把道恩擋在自己身後:“誰!”
門邊一個模糊的身影閃過,等道恩看去時,看到光亮的金屬臂環和飄揚黑發。
希波呂忒上前查看,卻沒在門口看見任何人,一轉頭,發現那女孩面如死灰,站在原地過分安靜。
——不是形容,有灰色的霧氣從她身上絲絲縷縷的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