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小姐可真是個怪物啊。”外科醫生歎道。
公關官差點想給外科醫生來上一巴掌,有沒有情商?會不會看氣氛?
黃泉對這句評價沒什麼看法,向外科醫生點了點頭表示感謝,正要起身就看見那個總是自稱“本機”的青年站在她面前。
“掃描結果顯示内髒和骨骼構造與普通人一緻,血流量和各項激素水平都和普通人相去甚遠。黃泉小姐的身體真的很有趣。”
外科醫生眼睛一亮。
公關官一巴掌捂住臉,已經沒眼看了。
黃泉歎了口氣:“我身上有些……對你們來說也許是禁忌的力量,亞當先生還是不要随便探查比較好,即使你是機械生命。”
亞當像是被觸發了什麼關鍵詞,神采飛揚道:“機械生命?黃泉小姐認為本機是生命?”
黃泉一頓:“怎麼?你們這裡機械生命很少嗎?”
“當然。”亞當挺起了胸膛,“本機是由異能技師沃斯通克拉夫特博士制作的第一台人形自律思考計算機。”
黃泉點點頭:“那就不奇怪了。你這樣的機械生命多了之後,總會得到世人的承認的。”
天才俱樂部裡還有個螺絲咕姆呢。
“我太喜歡您的發言了,黃泉小姐。”亞當心想,總有人覺得計算機不應該有“喜歡”這種情緒,但本機不是那種落後的型号,本機搭載了最新型的仿情感模組,本機是擁有“心”的人性自律思考計算機。
“本機的理想是成立一個隻有機器刑警的刑偵機構,然後用機器的優秀偵查能力保護全世界的人類。”
“很棒的理想。”黃泉抱着刀,“但要實現這個理想恐怕很難。”
“是的。所以本機現在正在走出第一步,即成功逮捕魏爾倫。”
黃泉有些冷酷地道:“如果到最後你發現,即使你成功成立了這麼個機構,它也保護不了什麼,甚至都不會被用作守護,你還會踏出這一步嗎?”
亞當很認真地答道:“那就是以後的事了。本機不會因為未來的不确定因素而放棄走出第一步。
黃泉微微一笑:“那麼,祝你好運。”
道出了他的理想,亞當此時心情十分愉快,但愉快不影響他問話:“黃泉小姐,之前的戰鬥中,您一直以防守為主,甯願受傷也從未拔刀,我能詢問為什麼嗎?”
“我也曾掃描了您的刀,結果是報錯。您的刀有什麼特殊的嗎?”
黃泉有些無奈地看着亞當,擡手散去了她的刀。
“哦!”亞當驚叫出聲,“我看到了數據流!真的很神奇!将有質量的物體轉化為數據!非常離奇且精妙的現象!”
黃泉扶額:“建議你還是收收你的好奇心,亞當先生。”頓了頓,她回答了亞當之前提出的問題:“我知道中也已經在回援的路上了,局勢尚還可以控制,沒有拔刀的必要。”
亞當困惑:“可是您還是受傷了,您隻要拔刀就有約等于99.9%的概率能戰勝魏爾倫,您為什麼不這麼做?”
亞當突然一個趔趄,是中也狠狠拍了他的後背一巴掌——他拍不了更高的位置了。
“你可閉嘴吧,破爛玩具。”中也沒好氣道。
亞當困惑。
黃泉看着中也,眼中流過一絲笑意。她環視一圈,點頭示意:“既然已經脫險,那麼我便先回去了。”
“等一下,黃泉小姐。”鋼琴師以一個盡可能溫和的姿勢不着痕迹地攔住了黃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也很感激您的救助,隻是不知可否請黃泉小姐解答我一個小小的疑惑?”
“請講。”
“您之前打過了我的電話,是因為魏爾倫的事嗎?”
“是的。”黃泉知曉了鋼琴師想問的問題,“在來暗殺你們之前,魏爾倫先去暗殺了我,我們打了一架。”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鋼琴師的預料,他沉默了一下,不禁發問:“這魏爾倫究竟是怎麼選的暗殺目标?”
黃泉想了想,覺得這問題三兩句話說不清楚,于是坐了下來,從頭開始捋:“首先,魏爾倫和中也應該是同一種技術的産物,倫理上應該是兄弟關系。”
技術的産物……中也的臉色一暗。
阿呆鳥當場頂了回去:“中也是人類,我們有證據。”
黃泉想起了被非人身份困住的魏爾倫,從善如流道:“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隻是中也,請相信,你是人或非人并沒有那麼重要,于你,于你的朋友們,甚至于你的敵人,都是這樣。”
黃泉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耽擱太多,繼續解釋魏爾倫的事:“魏爾倫……因為一些原因,他很在意自己的非人身份,對人類的隔閡與憎恨非常強烈,認為人類會給非人帶來欺騙與痛苦。他把這樣的認知投射到了中也,他的兄弟身上。”
鋼琴師捋了捋這個邏輯,難以置信道:“所以魏爾倫是認為我們會傷害中也,所以才要殺我們?”
阿呆鳥也是大呼離譜:“那他殺得過來嗎?”
中也怎麼說也活到這麼大了,認識了那麼多人,魏爾倫是要屠城嗎?
“抱歉,我的表述有些問題。”黃泉發現這些人想岔了,糾正道,“魏爾倫隻想要殺和中也關系親近、有所牽絆的人。”
鋼琴師當即看向了黃泉,眼神的含義不言自明。
黃泉:“……”
頭疼。
“我是個意外。”黃泉想了想還是把太宰的小動作給先按下去,她懶得解釋了,反正總有暴露的一天。
“我想魏爾倫的最終目的應該是帶走中也。”黃泉想起魏爾倫曾邀請她一起旅行,便道出了她的推測,“然後一起環遊世界?”
中也:“……”
中也氣急敗壞:“他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顯然沒有。”阿呆鳥粗壯的胳膊搭上了中也的肩膀,一個哥倆好的姿勢硬是被他倆給搞出了爸爸帶兒子的感覺,“這位魏爾倫先生當自己是你監護人,你見過哪家爹媽做決定問自家小兔崽子的?”
中也給了他一肘子:“你給我滾。”
鋼琴師無視了這倆三歲小孩,正色道:“多謝黃泉小姐解惑。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希望黃泉小姐不要嫌棄。”
黃泉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黃泉小姐是怎麼找到‘舊世界’來的呢?”
此問一出,全場目光都集中到了黃泉身上。
實話實說,他們現在雖然和黃泉關系不錯,但決沒有交心到能告訴她“舊世界”台球吧這個自家人地盤的地步。
這裡的地址一直是秘密,除了他們幾個和司機,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這個啊,我是找着魏爾倫過來的。”黃泉很幹脆地回答了。
“你是跟着魏爾倫來的?”全場大跌眼鏡,“他不是諜報員嗎?這麼水的嗎?”
“不是跟着。”黃泉再次糾正。她知道自己不善言辭,但今天幾次三番說出讓人誤解的話也是很令人心酸了,“他和中也一樣,體内有互相矛盾的兩股特殊力量。對我而言他就像是黑暗裡的燈火一樣,追蹤他并不是難事。”
鴉雀無聲。
中也艱難地開口:“那麼,我也……”
“是的。所以我當時其實找到了兩個點,二分之一的概率,所幸我賭對了。”
但此時除了亞當已經沒人有心情慶幸這一點了。
能随時定位港口mafia的重力使、寶石王,這可真是個太糟糕的消息了。
看着衆人難看的臉色,黃泉不得不找補道:“通常情況下我不會把感知放開到那個地步,那是很重的負擔。”
中也表示他并沒有被安慰到。
還有沒有隐私了?中也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