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電話那頭的炸響,太宰輕笑一聲,道:“我知道黃泉小姐從來不把人類的小把戲放在眼裡,但你身邊還有那個叫敦的孩子吧?讓孩子經曆這麼慘烈的火拼,真的好嗎?”
作為14歲就見證森鷗外刺殺前代首領,這兩年來什麼混亂場面都參與過的人,太宰“可憐”起敦來毫不心虛。
“我來提個建議怎麼樣?我派車去接你們出混戰區,作為交換,你告訴我魏爾倫的位置。”太宰坐在辦公室的轉椅上轉圈圈,“畢竟黃泉小姐一時意氣,可是給橫濱留了個巨大的不定時炸彈,不,核彈呢。黃泉小姐是不是該負責一下?”
那麼大個魏爾倫就黑在橫濱了,誰知道火拼會不會拼到他家門口,然後他一怒之下把半個橫濱給沉了。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森先生對此可是憂慮得很呢。
黃泉沉默,她承認她沒聽懂,于是坦然開口問道:“魏爾倫是誰?為什麼我會知道他的位置?”
太宰一噎,他知道黃泉記性不好,但萬萬沒想到此人健忘到如此地步,才隻過去兩個月而已,那麼大個事就丢腦袋後頭去了,明明魏爾倫幾乎可以算是她親手救下來的。
于是太宰隻能解釋道:“魏爾倫是中也的……科學意義上的哥哥。”
哦。黃泉懂了。活的特異點。
這就難怪太宰會問她要魏爾倫的位置了。
“我明白了。”黃泉答道。
太宰:“……”
你不記得魏爾倫,你記得中也。真是雙标的女人。
太宰揉了揉額角,重複了一遍:“魏爾倫的位置換接你們出鐳缽街,換不換?”
黃泉四下掃了一圈,周圍還在交火,但他們躲得還算隐蔽,短時間内應該不會被波及。
于是黃泉就握住了刀镡,嘗試回憶魏爾倫的事。
雖然對标中也,這個叫魏爾倫的活特異點不會是弱者,但在暴露對方位置這種事前,還是确認一下她和對方有過什麼交集比較好。
“好,我答應你。”黃泉放下了手,“你派車過來,我告訴你他的位置。”
太宰啪地就把電話給挂了。
黃泉收起了手機,道:“敦,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多出什麼東西來?金屬片或者金屬塊之類的。”
要往她身上放竊聽器或發信器還是很有些難度的,但敦可沒有她的警覺。
敦聞言趕忙在身上東摸摸西摸摸,但什麼也沒摸出來,正着急慌忙着,突然被一巴掌扇到了後脖領子,是那個男孩,銀的哥哥。
男孩把手裡的東西抛給了黃泉,黃泉拿到手一看,一塊貼着膠的鐵片,像是發信器。
敦知道自己捅了婁子,像個鹌鹑一樣,被扇了也默默不敢言。
黃泉歎了口氣,搖搖頭對敦道:“不是你的問題,那家夥就是這麼個行事作風。”
咕——
敦紅了紅臉,捂住了肚子。
他餓了。
晚飯時間早就過去了,還一路奔逃,擔驚受怕,他的胃抗議了。
黃泉掏了掏她的振袖,從裡面掏出來一顆桃,遞給了敦。
她喜歡吃桃,雖然嘗不出多少味道,但總還有一份情懷在,所以總是随身帶着些。
敦驚喜地接過,一口啃了上去。
這一下,銀和她哥哥的目光都到了敦身上,把敦看得有些不自在。敦看了看兩個跟他年齡相差不大,卻比他還要瘦許多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
敦自己已經是很瘦了,畢竟常年吃不飽,但這兩人比他還要瘦,裸露出來的手腕細得簡直一掰就能折,皮膚幹燥,臉上都能看到突出的顴骨,簡直是大寫的營養不良。
于是敦啃不下第二口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缺了個口的桃遞到了銀面前。
銀的哥哥太兇了,他害怕。
銀看着面前的桃,不确定道:“是……給我的?”
敦猛點頭。
銀沒有接:“你不餓嗎?”
“我餓。”敦有點兒蔫,但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但你們也餓吧?我上一頓吃了不少,還能堅持一會兒。”
銀:“……”
銀的哥哥:“……”
這是在炫耀他能吃飽肚子嗎?
銀雖然有些無語,但她知道敦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單純的缺心眼。
于是她接過了敦的桃,看向了她的哥哥。
男孩有些别扭地指揮利刃把桃給切成了三份。
三個孩子就這麼分吃了一個不大的桃。
敦吃着他那一份桃,含含糊糊地對男孩道:“我叫中島敦,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敦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眼。
“芥川,芥川龍之介。”
“芥川。”敦馬上滿血複活,“很高興認識你!”
黃泉靠在牆上閉目養神,突然心念一動,她感知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力量一閃而逝。
是「虛無」。
「虛無」是否的極緻,幾乎不可能被探查,即使她是「虛無」的命途行者,還有着令使的力量,也隻能在非常近的距離才能感知到。
「虛無」籠罩在這個世界上,無處不在。但這個倏忽間消失不見的「虛無」明顯是凝練的,像是……「自滅者」。
黃泉驟然起身,把手機塞到了敦的懷裡,對芥川撂下一句“你看着他們倆”就翻牆飛奔而去。
敦懵懵地看着他的監護人原地消失,連個挽留的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來。
芥川嫌棄地看了敦一眼,忍不住道:“你這個樣子,怎麼活得下來的?”
敦還沒從黃泉的抽身離去中反應過來,茫然道:“就……就這麼活下來了啊。”
突然,敦手裡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敦手忙腳亂地找接通鍵,得到了芥川又一個嫌棄的眼神。
手機裡傳出太宰的聲音:“鐳缽街地形特殊,車開不進去,你們自己出來,我在鐳缽街外離你們最近的路上。”
敦不知所措:“我……我……”
“嗯?”太宰有些意外接電話的不是黃泉,但這不重要,“黃泉不在你身邊?那你自己出來吧,不用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