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努力地在四周呼嘯的槍聲中辨認太宰的聲音，聽明白了之後整個人都僵了。

這槍林彈雨的，讓他自己出去？出去了之後還能胳膊腿齊全嗎？

太宰可不管敦是什麼心情，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留敦徒然風中淩亂。

芥川趕人：“接你的人來了，你不出去嗎？”

敦哭哭：“我怎麼出去啊嗚……”

天可憐見，幾天之前他還在孤兒院裡一步也踏不出去，現在就卷入了炮火連天血肉橫飛的戰場裡，這落差也太快太大了。

芥川更嫌棄他了。遇事不是躲就是哭，要不是有個保護他的大人，他這種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

不過看在那個桃的份上……

“我送你出去。”芥川探出頭看了看，他們就在鐳缽街外圍，離電話裡的人說的位置并不遠。

敦感動地看着芥川，眼淚汪汪，把芥川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黃泉姐姐怎麼辦？”敦忍不住擔憂。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芥川囑咐銀躲好，沒好氣地對敦道，“她強得很，你沒資格擔心她。”

就算黃泉真的有什麼事，就敦這麼個風吹草動抖三抖的貓兒性子，能頂什麼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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鐳缽街外。

太宰靠在車上，就着幾米外一個苟延殘喘的路燈燈光看書。

書名《完全自殺手冊》。是太宰的愛書。

一陣建築倒塌的聲音傳來，伴随着啊啊啊的慘叫聲，兩個男孩沖出了鐳缽街。

看到太宰和他身邊一群黑衣人，敦條件反射要跑，被芥川的羅生門叼住後衣領給拎了起來，雙腿徒然擺動，一步也沒跑出去。

“你就是來接這家夥的人？”芥川冷漠地看着太宰。

太宰饒有興緻地看着芥川和他的黑色利刃：“這是你的異能力？”

太宰一邊問，一邊走近了敦，一掌拍在了拎着敦的羅生門布刃上，羅生門驟然消失，敦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芥川面露驚恐，他的異能失效了！

他立刻擺出了防衛的姿勢，警惕地看着太宰。

“好了，好了，别緊張。”太宰笑着攤了攤手，走向了芥川，“我就是和你打個招呼。”

芥川努力克制自己後退的想法，一步退步步退，迎難而上才有一線生機。

“真銳利啊，這雙眼睛。”太宰感歎着停住了腳步，“告訴我，它們為主人找到容身之處了嗎？”

芥川心神巨震。

“人的自我定位是個深奧的問題，有時甚至需要用一生來尋索。”黃泉從不知何處的陰影裡走了出來，“你說對嗎？太宰。”

“黃泉姐姐。”原本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敦一個鹞子翻身，竄到了黃泉身邊。

“嘁。”太宰無趣地轉頭，抛下芥川走回了車旁，“來了就上車。”

“太宰。”黃泉叫住了他，“你有沒有，進過鐳缽街？”

她在鐳缽街搜了一圈，再也沒有感知到那個「虛無」的力量。她知道的「自滅者」隻有太宰一個，如果不是太宰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有别的「自滅者」嗎？

“嗯？”太宰回頭，“黃泉小姐是将什麼人認成我了嗎？”

那就不是他了。

黃泉想不到太宰騙她的理由，姑且信了。

“沒什麼。”

于是，黃泉和敦就這麼借太宰的車離開了交戰區。

今日，由一個孩子傳的話作為導火線的、充滿硝煙的一夜，成為了後來公認的，“龍頭戰争”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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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嗎？”

送走黃泉和敦之後，太宰又回到了鐳缽街，這次他多帶了不少人。黃泉問他的那句話還是讓他有些在意，直覺告訴他，黃泉找的人，或者東西很重要。

“報告太宰大人，沒有。”

太宰想了想，道：“去着重找無聲無息穿越交戰區，無人注意地消失，又無人注意地出現的人。”

部下：“……”

當時可是在交火，這種無人在意的人不要太多。

太宰啧了一聲，可惜鐳缽街幾乎沒有攝像頭，如果他的猜測正确，那可是個不得了的東西。

“叫更多人過來，随你們怎麼僞裝身份，對鐳缽街所有幫派無差别攻擊，我要讓鐳缽街徹底亂起來。”太宰面無表情地下令，“然後在戰場上，在所有角落找，有沒有人突然消失，或者突然出現。”

黃泉的感知可是比什麼探測器都要管用，她都找不到的人，那隻能是“根本不存在”。

再加上她問的那句話，和她身上那令人讨厭的氣息。

「虛無」。

太宰想起了黃泉在N的研究所提出的這個概念。

多麼真實，多麼惡心的詞啊。

他太宰治确實認為世界腐爛氧化，确實認為人生毫無意義，确實想要尋死，但這是他自己的自由意志，決不是什麼「虛無」的影響。

就讓他看看，「虛無」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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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鐳缽街已經快要打掉最後一滴血，每一條小巷都橫了屍體，空氣中滿是血腥味和腐臭味。幫派們不得不自主收拾無名屍體，購買大量消毒水給大小巷子消毒，不然他們盤踞的地盤将會成為疫區。

而太宰也終于得到了他想要的。

那是一件純黑色、上面繡着暗淡紋路的鬥篷，一件隻要穿上就能讓人“不存在”的鬥篷。

幾乎算是真正意義的不存在。穿上鬥篷的人，人眼看不見，攝像頭拍不到，伸手觸碰的是空無一物，重力感應、紅外、X光都毫無反應。

太宰忍着惡心翻看這個鬥篷，在鬥篷領口處看到繡有一行小字：

虛空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