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今日在土屋庵内的人,各自不可洩密。就是阿媽身體不便,也不能免,到時還要請老刀幫忙去扶阿媽坐起一二。”屋内人紛紛點頭。
“其二,佐崎,三枝兩家今人子孫,皆不複可參攪這樣行當,立縛所缺咒力,皆由我一力補齊。”佐崎自無意見,倒是三枝老爹,腿腳雖然發顫,依舊答應下來。
“其三,佐崎家日後有二級往上術師,皆不得享三級以上薪酬,所得盈餘,因盡數散與窮苦人家。如此,佐崎此事于我的人情,便算兩清。”
“豈有此理!”佐崎少主勃然大怒,咒力翻湧,伸手從衣内取出一把短匕,驟然暴起,直往土屋實面門刺去。“你這樣拐彎抹角,原打的是吞并佐崎家的主意,欺人太甚!”
土屋實不躲不閃,任憑短匕刺在臉上。短匕在土屋實臉上一彈,隻聽見一聲悶響,便折往别處去,再看土屋實面門,卻是無甚變化。佐崎少主見狀,揮刀仍要再刺,給佐崎家主一把抓住:
“不得無禮!給土屋家吞并,本不是什麼羞恥事,倒是你個小鬼,想當即滅了佐崎全家不成?”說着,先吩咐家人将少主死死摁在地上,複忙轉頭朝土屋實道歉。
“少主不外年少無知,家主不必惶恐至此。”土屋實搖搖頭,招呼衆人走近。“如今還是立縛要緊,餘下的紛擾,皆可日後再議。”
于是衆人立了咒縛,招待佐崎家一頓飯,轟轟烈烈,給他們送出庵外。佐崎家才走不遠,三枝老爹便兩腿一軟,直挺挺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土屋實忙去扶他,他卻不肯起來,隻是魂不守舍,嘴裡念念有詞。土屋實不明所以,在一旁東問西問,問了有小半刻,才聽清楚一句:
“如今生計為咒縛所破,又該如何是好。。。”
土屋實不由大驚,試探問三枝老爹道:“老爹,你,你此先從事的營生,不會盡是總監不準的違法亂紀之事?”
三枝老爹見她猜中,總算止住了哭,抹一把鼻涕,趴倒在地上道:“實醬,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話,我一個咒力綿薄人,評不上三四級術師,隻好仗着有些眼力,去奔走做這樣事。不想‘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如今為求保命,卻将朋友,生路,一并齊齊斷卻了!”
“三枝老爹,你這說的什麼話?”土屋實連忙去扶他。“你如今既以立了縛,洗心革面,我哪裡敢嫌你以前怎的,就這樣看你不起?至于評級,老爹手裡劍出神入化,評二級分明也是綽綽有餘的,怎會久評不上?”
三枝老爹聽見這話,感激涕零,不由又哭起來。哭完,總算肯站起來,才走一步,卻又險些絆倒,給土屋實扶穩,才能站定。這樣一路扶進書房裡坐下,他才緩緩訴苦道:
“實醬,你不知道,總監那夥評級的術師,狗眼看人低!一見面,見我咒力綿薄,便圖一個省事,徑自寫評級不過,自己便回家去,待我将咒靈除卻,哪還有那夥懶蟲影子!”
說道這裡,不由又落下兩行淚,自行給壓了下去:“我自給子女趕出家門,一路颠簸流離,總尋不着要我的營生,評級幾次,又将身上積蓄用盡。還不是中村一級心善,許我同他做這些買賣,提個抽成,我才有個活路!卻偏生是個滅門的買賣,這樣做不長久,我實在不知世上于我,還能有哪些出路!”
土屋實在一旁聽着,既悲切,亦憤慨,待三枝老爹說完,一巴掌輕拍在書卓之上:“老爹莫愁,我這就去出銀子,替您将白旗城下一巡評級報上,倒是配你同去,倒要看看誰再敢狗眼看人低!這之間的生計,老爹也不用愁,隻管在土屋庵内住好,養精蓄銳,同往日一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