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面無表情,顧绾柔抿唇嬌羞一笑。
皇後冷冷的看着坐在席下的顧之恒,顧之恒與皇後眼光交彙,頗有些緊張。
陛下看了一看,似是心中在思量,過了一會,便笑道:“既然愛妃有此意,便由你做主吧。”
“謝陛下。”
宸貴妃對二人使眼色:“你二人還不快快謝陛下成全。”
顧绾柔眉眼間頗有些得意的神色,唇角帶笑,起身準備到玉階前謝恩。
衆人見狀,也都準備舉酒恭賀。
不料,卻傳來一陣響亮堅決的聲音:“父皇,兒臣不願。”
衆人未及反應,皆是愣住,顧绾柔本是滿面笑意,此刻也僵在了臉上。
南楚規矩,婚姻講求父母之命,既是陛下開口賜婚,任是誰也不能再說什麼。
陛下亦是驚詫,微微側耳:“你說什麼?”
慕容景從從容容的起身,拜倒在玉階前:“請父皇恕罪,兒臣實在不願。”
“為什麼?”陛下往龍椅上一靠,一向和藹的面上浮現冷意。
宸貴妃看着陛下,一雙柳眉蹙緊,着急的對慕容景喝道:“景兒,休得胡鬧!”
慕容景卻是不顧:“回父皇,兒臣此生隻願娶心愛的女子為妻,顧绾柔并非兒臣心愛之人,還望父皇成全。”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望着陛下不敢言語。
陛下看着跪在階下的慕容景,怒從心起,抓起手中的酒觞便向他砸去。
“放肆!朕本以為你從北疆回來,算是懂事許多,不想還是這般任性荒唐。身為皇子,你可知道自己的責任?”
玉質酒觞不偏不倚打在慕容景肩上,落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慕容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痛的嘴唇發白,卻仍是筆挺的跪着。
宸貴妃見狀,哀戚的跪在陛下身前哭道:“陛下,景兒酒醉胡言亂語,所言定非真心,求陛下饒了他吧。”
陛下聞言瞪着慕容景,怒氣卻并未消除:“朕聽聞自你回來之後,不思進取,整日喝的爛醉如泥,不成體統!”
“如今倒還敢忤逆君父,口出荒唐之言,朕瞧着你是該好好思過反省······唔”
話還未說完,陛下突然癱在龍椅上,痛苦的捂着胸口,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幾案,整張臉扭曲到一起。
衆人大驚,皇後高呼:“來人,快送陛下回寝宮,速速傳禦醫!”
慕容景就像一個孤獨的孩子,跪在大殿,望着高處的父皇,束手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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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紛傳,裕王殿下在壽宴上忤逆君父,惹怒陛下,将陛下氣的卧病在床。
可陛下的身體本就是沉疴已久,江河日下,龍馭殡天隻是遲早的事。
朝臣們此時都各懷心思,劃歸陣營為己謀利。
“當啷”一聲,華貴的青釉花瓶被砸的粉碎,顧绾柔拂袖,看着顧之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爹爹,你竟要我嫁給太子?我顧绾柔好歹是大司馬之女,顧氏也是南楚第一等大族,要我給太子做妾?絕無可能!”
顧之恒心中已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他按着顧绾柔的肩,讓她坐下,柔聲安撫。
“并非是現在,而是等太子登基成了陛下,一切瓜熟蒂落的時候。爹爹在朝中遊走多年,也和皇後娘娘說好了,到時候群臣上奏,鼎力支持你做皇後便是。”
見顧绾柔仍是眉頭不展,顧之恒又道:“你就别想着裕王殿下了,裕王翩翩少年是好,可如今這形勢,他已成為皇後一黨的眼中釘,為了顧家的利益,爹爹也斷不允許你嫁給他。”
“爹爹!”顧绾柔擰着飛揚的眉毛,一張明豔的臉此刻既憤怒又不解。
“此事就這麼定了,就算是給太子做妾,可太子是未來的陛下,無論如何,都好過一個沒有勢力的王爺。”顧之恒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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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華宮,皇後挑燈,往香爐中添了幾勺安神香。
宮裡小太監來報:“娘娘,陛下醒了。”
“是嗎?金枝,給本宮更衣,陪本宮去看看。”
“陛下交待了,夜裡寒,娘娘不必過去了,明日再去不遲。”
“到底發生了什麼?”皇後聞言厲聲望着小太監,目光如炬。
小太監猶疑道:“陛下······召見了華陽長公主。”
華陽長公主是陛下的長姐,自從喪夫後便一直住在宮中,陛下對她十分敬重,遇到拿不定的事便與她商量。
“知道了,那本宮明日過去。”
小太監走後,皇後柳眉緊鎖,香料的分量重了也渾然不覺。
侍女金枝給她披了衣裳:“娘娘在擔心什麼嗎?”
“金枝,本宮還是不放心,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