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懷此行,在嫔妃中就帶了江容晚和顧绾柔兩人,柳飄萍懷着身子,在宮中安心養胎,并未跟随。
顧绾柔出身将門,騎射皆是一流,她與慕容懷一道縱馬走在前面,江容晚則坐着馬車慢慢走在後面。
“陛下,邊地雖與長安的繁華不同,但風光遼闊,也是極美的。”顧绾柔騎在馬上,手執馬鞭,迎着烈日,回頭看着慕容懷,笑的爽朗又明豔。
慕容懷點頭微笑,顧绾柔性子是少有的熱烈,同她在一處倒是有趣。
顧绾柔自信的揚起頭:“陛下,我們的營帳還在前面吧。臣妾久居宮中,許久沒有體會過縱馬奔騰的感覺了,也不知道騎術是否退步了。不如陛下與臣妾比比誰的馬跑得更快,誰先到營地,如何?”
慕容懷也來了興緻:“好啊,要是愛妃赢了朕,想要什麼,朕都賞賜給你,若輸了,你得答應朕一個要求,如何?”
“自然是好。”還不等慕容懷開口,顧绾柔勾勾唇,揚鞭策馬而去。
慕容懷見狀,便回頭命令侍衛們:“你等護送皇後慢慢來,朕先走一步。”
随即,他也揚起鞭子,追上了顧绾柔。
江容晚遙望着他們的身影,疾馳的駿馬身後揚起一溜塵土,很快就消失在山坡的最高處。
此番出行,她心情猶在驚懼之中,又無法同别人講,根本沒有興緻欣賞大漠美景。
“娘娘,你感覺如何?”玉棠見江容晚蹙眉扶着頭,以為她又不舒服了。
“無礙。”江容晚倚着窗子,淡淡的看着車窗外的風景,眼中流露出豔羨的神情。
一望無際的大漠,長風卷起一縷細沙,幾匹野馬低頭飲着河中的水,西邊落日泛着紅光,蒼茫又壯闊。
沒有高聳的鳳閣龍樓,沒有朱紅的高牆,沒有低眉垂手的宮人,沒有高高在上的主子。
真好,她若是能長于這裡,想來也能自由的縱馬疾馳,去想去的地方,沒有規矩束縛,不至于被囚于深宮,此生再也出不來。
難怪慕容景會喜歡這裡。
想起慕容景,江容晚不由得歎了口氣。
皇權争鬥,比她想的還要更無情,即便是親兄弟亦可反目成仇,痛下殺手。那何況是她這個表面上的皇後呢?
這段時間她的身子總是不大利落,此番又被逼着出行,車馬勞頓,實在是倦極了。胡思亂想着,竟不由落入了夢鄉。
“娘娘,醒醒!”耳邊是玉棠着急又害怕的聲音,玉棠正死命的想把她搖醒。
江容晚微微睜開眼,不明所以。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天色已經将黑了。
“到了嗎?”
玉棠卻是一副吓得要哭出來的表情,面如土色,聲音也變了:“娘娘,有狼!”
“你說什麼?!”江容晚一個激靈,挺直了身子。
她順着玉棠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東邊的山坡上有一群黑黢黢的東西,正以極快的速度狂奔下來。
到了近前,它們開始減慢速度,黑暗中看不清它們的長相,隻看到無數隻幽幽的綠光在閃爍、逼近。
這是一群餓了很久的狼,江容晚聽到它們喉嚨中翻滾的聲音,直犯惡心。
她無助的與玉棠相擁着,喊道:“侍衛,趕走它們!”
“臣等盡力了,可随行侍衛人數和狼群數量實在懸殊。”侍衛首領亦是絕望。
侍衛們拿起弓箭和刀,“嗖嗖”對着那狼群射去。
狼群中的一部分應聲倒地,可餘下的攻勢卻是更加猛烈,紛紛跳起向侍衛們撲去,霎時響起一片搏鬥的慘叫聲和撕咬聲。
“車夫,快走!”江容晚眼看着形勢不利,也顧不得其他,令車夫趕緊駕車離開。
可下一刻,車夫也被一隻狼撲下了車。
那匹狼格外健壯,全身灰黑色的毛皮,它轉過頭,幽綠的眼睛和江容晚對視半秒,咧嘴露出雪白的獠牙,向車裡撲來。
玉棠護着江容晚,已經呆呆的說不出話,江容晚絕望的閉上了眼。
生死一瞬,江容晚并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痛覺,而是有溫熱帶着腥氣的液體流到她的臉上。
她大着膽子睜開一隻眼,隻見那隻狼仍然維持着向上撲起的姿勢,可它的頭已經被一隻冷箭徹底貫穿。
随後又有一些箭不知從哪裡射過來,周圍撲騰的狼都應聲倒地,陷入一片沉寂。
這蠻荒地帶哪裡來的神箭手,百米之外,每發必中?
江容晚四下一看,并沒有找到來源。
她随即看向遠處。
東面山坡的最高處,立着一個人影。
黑漆漆的夜色中看不見他的模樣,隻看到他騎在馬上,一手執弓箭,一手勒缰繩,身姿挺拔,孑然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