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舔了舔她的唇角,低聲道:“這幾天忙于政事,未曾見你,阿晚可有思念我?”
“别鬧了。”江容晚将身子翻到裡側。
他鉗住她的手,如同朗星的眸子在她臉上悠悠逡巡一圈,最終道了句:“可是我,很想你。”
未及反應,他将整個身子都覆了上去,頃刻便是灼熱的吻落了下來,勾住她的舌頭,由輕到重,層層交纏。江容晚隻穿了一件松松的寝衣,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
上次在佛寺光線太昏暗,她又太過驚慌,并未有意去看他。這次借着月光,她才看到他精壯的上半身,那是多年習武之人特有的,肌肉停勻,挺拔修長,摸上去是堅實有力的觸感。他身上散布着零零散散的舊傷,有一處傷在胸口,痕迹很深,應該是被流矢所傷。
芙蓉帳暖,春宵幾重。
*
十日後,上元夜。
每年上元日宮内都會舉辦夜宴,江容晚自然也是要去的。不過今年的情形卻很是尴尬,帝位空懸,那所謂的小皇子被囚禁在内宮,親王攝政,實際上卻與登臨帝位無二。而她這個年輕的太後,不過是用來搪塞衆人,軟弱可欺,面對權臣當道沒有一點辦法。
江容晚坐在梳妝台前,思量了一會,歎了口氣道:“今夜的宮宴,實在沒什麼意思,若是能不去就好了。”
玉棠卻并不答話。江容晚擡起手去摸她,碰到一塊堅硬冰涼的玉佩。心下生疑,扭過頭,卻見慕容景正執着玉梳,給她梳頭。而玉棠和其他内侍遠遠的在珠簾後面站着。
“怎麼是你······”她眉梢輕蹙,慌亂的站起身,被那人按了下去。
“我來替嫂嫂梳妝。”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正幫她把最後一縷頭發梳上去。
瓊髻高鬟,她從前怎麼不知道他還會梳頭?
慕容景放下梳子,從妝匣中取出煙黛,一手擡起她的下巴,為她描眉。
一下一下,很輕,很仔細,江容晚擡眼去看他,他眉目溫柔,罕見的專注和認真。順着鋒利的下颌線往上,那一雙含情的眼在燈火映襯下愈發閃着灼灼流光,而他的兩撇眉,更是與生俱來的好看,斜飛入鬓,恣意風流。
江容晚在閨中時便想過,若與未來的夫婿琴瑟和鳴,便是眼前的情景。當窗描妝,濃情蜜意。
慕容景放下煙黛,端着她的臉點了點頭:“嫂嫂不施粉黛,已是絕美,若是盛妝,放眼天下女子,無人能與你相比。”
江容晚微微紅了臉,看鏡中女子雲鬓花顔,容色傾城,額上一片海棠花钿,平添一分姝麗。
“镯子呢?”
他在問她那隻玉镯。他的東西她不敢丢,一直好生放在匣子裡。江容晚拉開匣子底下的暗格,拿出來遞給他。
“此物貴重,我一直想找機會奉還原主。”
慕容景沒有理會她的話,接過玉镯,牽過她的手,袖子往下拉了拉,便露出一截皓腕。
“忍一下。”他握緊她的手,将那镯子套了進去。不過片刻的痛,那镯子已經套在她手上。一抹血色雪白的肌膚映襯,顯得有些冶豔。
他握着端詳了一番,不知在思忖什麼,唇角笑意漸濃:“答應我,永遠不要摘下來,不過,你大概也沒有那個膽量。”
江容晚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抽回手,緩緩道:“慕容景,我是不可能試着去接受你的,你我這叫······苟且。”她臉色難看,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很輕,咬着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宮闱之事從來都上不得台面,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希望我們的事,能止于這一方宮殿,你我本就是······各取所需。”
有些事,她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好。他們之間的親密,應當隻在床榻之上,床帏之外,即是叔嫂,各取所需,又何需真的動情。
她說話的時候,慕容景依然在欣賞那方玉镯,神色沒有一絲變化,恍若未聞。過了一會,他将她的手放在懷裡,倚在妝台上,傾身俯視她,唇邊笑意未散。
“可我現在不這樣想了。”
“我不想看你總是和皇兄的名字連在一起,我想要,他日宗廟,玉諜,史書上,相連的是你我的名字。你生前為我的妻,死後亦與我同眠,光明正大。”
宮室裡燭花晃動,柔情缱绻,卻,殘忍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