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把左手的餃子和右手的肘子,都往他前面一伸。
其實是李若希在評測于皓南跟他弟弟誰武力高強。
有個非常直觀的方法,就是看誰吃得多。丁一翼是什麼水平,李若希非常清楚,所以才去扒拉于皓南吃空了的殘羹冷炙。
在于皓南遞過來食物讓他選時,他忍不住想笑,卻還是選了。
“餃子。”
于皓南把那盤餃子遞給他,在旁邊坐下,專心吃他的肘子。
方傾有些驚訝地轉過頭,看向青羚。
“老于頭看中了李若希,指定要人家坐在咱們黑崽身邊,話裡話外,想跟老李頭兒攀親戚,他喜歡大高個兒又能打的孩子,能當排頭兵。”青羚悄聲說,“你看呢?”
方傾瞅着李若希雖然是坐着的,但肩膀幾乎跟黑崽齊平,身高想來不會低于李茉莉,一張小臉兒,白裡透粉,生得是豔若桃李,十分俏麗,也不禁微笑:“我也喜歡。”
“喜歡沒用,咱娶不起。”
方傾還從來沒聽過青羚說過這樣的話,青羚一直是财大氣粗的。
“咱們都娶不起?”
“是,”青羚道,“一千個億。”
==
“一千個億?!”于浩海驚道。
“是,”尹瀚洋道,“丁一劭放話,少于一千億都免開尊口,入場券都沒有。”
“還入場券,這把兒子當什麼了。”
“反正就是這麼高的要求,這麼高昂的彩禮,”尹瀚洋說,“大前年開始,就有人跟李哥提親了。”
“我尋思我跟你湊一下,這些年我的錢你大嫂都沒放在眼裡,一直在我卡裡放着,”于浩海道,“原來丁一劭要這麼多。”
“是啊,在大嫂的領導下,這些年水星的錢,不但沒有貶值,還變得更值錢了。”
“那若希也喜歡宇行嗎?”于浩海問道。
劉赢卻在一邊笑了。
“不喜歡,”尹瀚洋說,“從小被雙生子打到大,後面明月說不讓打了,丁一翼不動手了,但是若希可沒客氣,星星手腕現在還有傷。”
“……那你說這些不白費麼,人不喜歡,”于浩海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我還以為已經有感情了。”
“你不是問我王宇行喜歡什麼嗎?”尹瀚洋說,“他就喜歡李大漂亮,看到就起賤,笑嘻嘻地,然後就挨打。”
“我聽我爸說,他什麼都知道了?”
“嗯。”尹瀚洋歎了口氣,酒杯在桌子上磕了磕,“小時候明月不讓周圍的人說,但七八歲了,得上學了,星洲島的學校課本跟大陸都是一樣的,老師說‘王室被推翻了’,他就愣了,問老師‘翻哪兒去了’,說王子伏法病逝,王妃殉情,他又愣住了,回去在小屋裡關了好幾天,不吃不喝。還是索大豹進去吆喝他,他才出來。後來有一天,跟我說,他要回家,我說家在哪兒了,他說王宮,有他的滿天星宮殿。”
于浩海歎了口氣,那紫色城堡外面畫着小星星的宮殿,是凱文遜專門給兒子王宇行打造的城堡,當年,已被自己付之一炬。
“這件事,你有沒有好好跟他談談?”于浩海問。
“他不聽啊,政治書上寫的是‘罪有應得’,我跟書上也是一個觀點,他自閉了挺長時間,還是索大豹去跟他談的。”
“索大豹?”于浩海問道,“他能怎麼說。”
“你爸在我看來,是很勵志的,”索大豹對王宇行道,“生不逢時,但不枉痛快活了一場,算得上一代枭雄。”
于浩海嘴裡叼着雪茄:“……”
“這話王宇行愛聽,”尹瀚洋說,“從那以後跟索大豹可親了,最聽他的話,索大豹對他也好。”
“這不越長越歪了嗎?”劉赢把火遞過去,點燃他的雪茄,半天沒點着,“他把塞西莉當作仇人。”
“看到是嫁給你了,”于浩海對劉赢說,“覺得小公主跟咱們是一夥兒的。”
“是。他心裡有一杆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他自己界定。”
尹瀚洋見于浩海皺着眉,說道:“哥,你不用想這些事。”
“我怎麼能不想,孩子是無辜的。”
況且,現在王宇行是瀚洋明月的孩子。
于浩海接着說:“等我們還是回駐地家裡住,跟你們住隔壁,讓他跟方缇一塊讀書。”
“跟方缇?”尹瀚洋問,“那你們家老大和老二……”
“老大練舞蹈,在藝術中心,老二直接參加特訓,為新兵營做準備。王宇行能進預備役嗎?”
“進不去,”尹瀚洋說,“成績一直中等,文化課就差很多。”
==
酒過三巡,Alpha們陸續回那桌上去了,方傾見于浩海眼眶通紅,一身酒氣,不禁皺了皺眉。
“沒喝多少。”于浩海說。
方傾:“但你很久沒喝了。”
這倒是真的,十年前于浩海喝多少酒都不上臉,能跟幾桌的人拼到最後。
“這酒量能練出來,”于浩海摸了摸方傾的後背,“沒過幾天我就又是酒神。”
方傾瞥了他一眼。
于浩海的目光停在李若希那裡,回想着“一千個億”。
卻發現于皓南正在用刀一片一片地切那肘子肉,然後,倒到李若希的盤子裡。
李若希吃了幾個餃子,發現身旁的于皓南正用刀叉非常利索地給肘子剔骨削肉,削成薄厚一樣的晶瑩剔透的肉片。
久聞老于總和于總都擅長使刀,這麼說,于皓南也精于此道?想想方傾在做總統之前,不也是使手術刀的人嗎?
李若希捧着自己的臉專注地看着于皓南在那片肉。
于皓南不用往那邊看,心裡都明白。
他肯定是看上了我的肘子。
Omega就是擱碗香,别人的碗裡的就是好吃,即便李若希選了餃子,可他還是饞肘子,盼盼和缇子都這樣。
于皓南片了一半的肘子肉,就倒進了李若希的盤子裡。
李若希先是一愣,随即笑了,拿起叉子開始吃肉。
他發現這于皓南雖然看着黑乎乎的,不愛說話,但挺暖的,像他哥哥方盼盼。
于浩海和方傾看到這一幕,卻都有些吃驚,頭對着頭低聲笑了。
“糟糕,他看上‘一千個億’了!”于浩海仰倒在方傾的肩膀上,使勁往方傾的懷裡拱,感到壓力山大。
“把你賣了。”方傾笑道。
“我賣不上價,”于浩海說,“加上我爹。”
“放過你爹的老骨頭吧。”
大家陸陸續續回來,酒喝得都挺多的,越喝越熱,丁一翼他們都把外套脫了放一邊兒,王宇行站了起來,刷拉一下将白西裝外套脫掉,放在椅背上,再轉過身抓了一下褲子坐下時,衆人都一齊看向他。
绛紅色的絨面襯衣,裁剪得當,将他少年人的肩寬、脖頸的颀長襯托得有版有型,手腕和衣領兩邊都鑲繡着金絲線邊,顆顆紐扣由黃金制成,結合着外面的白西裝,這是王室經典“紅白金”三色制式服裝!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滞了,配合着王宇行金色的發絲,秀美的容顔,嘴角翹起的弧度,不羁的笑,幽黑的眼瞳,令衆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心中不約而同地響起一個聲音:殿下!
王宇行示威一般看向衆人精彩紛呈的表情,尤其,是看向方傾。
“帥。”方缇坐在方盼盼的懷裡,擡頭發出了第一聲贊歎。
“還不夠帥,”于浩海笑道,“還缺一把劍,在手裡轉着玩兒。”
王宇行:“……”
這時候連方傾都把不準,于浩海是不是真喝多了。
“那把劍哪去了?”于浩海轉過頭,看了一圈兒,問塞西莉。
“……作為留案證據,在我那兒了。”塞西莉道。
“回頭給他。”于浩海道。
這回換王宇行震驚了,他的目光驚疑不定地從于浩海身上,又轉向了塞西莉。
這是他多少年以來第一次這樣正視他的姑姑。
“嗯。我給你,你晚上到我家來。”塞西莉甚至有些激動。
==
等到中午的酒席散了,孩子們都出去玩的時候,于凱峰和尹桐,抱着方缇,跟自己久别的兒子聊天,方傾在一邊坐着,撫弄着方缇卷卷的頭發,方勻和青羚也在身旁。
“特别叛逆,特别不服管,”于凱峰說,“他平等地仇恨我們每一個人。”
青羚:“我就是怕瀚洋和明月這些年養了這麼一個白眼狼……”
方勻拍了一下青羚的手背,不讓他說下去。
“難聽的話也讓我來說,我不怕,”青羚道,“反正王宇行早晚是個禍害。”
尹桐道:“可阮倪和王珣都指着他過日子啊。”
“他也不理那老兩口啊,”青羚說,“他倒是挺聽凱文遜的話,跟瀚洋明月親近。”
“你怎麼看?”方勻問于浩海。
“且走且看吧,現在還是一孩子,”于浩海說,“也許将來有老婆就好了?”
“誰會嫁給他啊?他就喜歡李若希,你看丁一劭能同意嗎?還不得打死他。”
方傾遲遲不說話,其實他跟于浩海一樣,一籌莫展。
“我知道怎麼治!”方缇這時舉起了他的小肉手,信心十足地說。
“你知道個什麼。”青羚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我知道的,”方缇的聲音奶呼呼的,“……把他嘎蛋!”
衆人一愣,方傾捂住了他的小嘴巴。
“真的!不聽話的小貓咪嘎蛋以後……唔唔唔,可老實了!”
于浩海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可别對他這麼說,”青羚拍了拍方缇的後背,“小心他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