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傾一件又一件地拆開于浩海送給他的禮物。外包裝用淡粉色彩紙包着,上面打着漂亮的蝴蝶結白色絲帶,裡面盒子是橘紅色的紙殼箱子,又系着黑色帶有字母的苫絲,這樣層層疊疊,大盒套着小盒,将外包裝都一一拆開,看到的,是加起來足有十二件、大小各不相同,全套包含洗浴用品的化妝品。
方傾扭開了當中的面霜,低頭聞了聞,木棉花的味道。
“很香。”
“喜歡嗎?”于浩海低頭問道,殷殷的目光中,充滿期待。
“喜歡。”方傾笑了,平時他是個上早會都來不及洗臉的人,從沒有這樣保養過自己。
“喜歡就好!”于浩海松了口氣,笑着說,“節日快樂。”
“謝謝。”方傾順手挖出一點面霜,塗在自己的鼻尖上。
“自從有了專屬于你們的節日,給我們Alpha每年的難題又多了一道!”于浩海低頭蹭了蹭他的鼻尖。
“讨厭嗎?”
“不讨厭!”
方傾忍不住笑了:“最近在忙什麼?今天有什麼安排?”
“晚上陪你。”于浩海說,“今天要去開一個A軍内部的動員大會,‘航天科技發展與未來國土安全’。”
于浩海見方傾摸不着頭腦的樣子,笑道:“簡單來說,就是騙丁一劭打錢,我要造航空母艦。”
方傾搖了搖頭:“據說丁總投資收益比小于20%的生意都看不上,你這個……”
“可能完全是打水漂,是吧?”于浩海道,“就算他不信,作為上将我也必須跟他闡明我的構建和想法,他不投錢我也沒辦法,但努力是必須要努力,試圖喚醒他的家國情懷。”
“好,”方傾點了點頭,“加油。”
他已經不像年輕時那樣,對于浩海近乎“天真”的執着立刻投反對票,或是給潑冷水了,人到中年,有中年人的好處,那就是處事變得從容,溫和而不尖銳。
于浩海看到方傾在看生日宴上的照片,也順手拿起來看了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小葡萄在前面瘋笑着跑,王宇行在後面猛追的照片。陽光映在一大一小倆人身上,似乎帶着光影,方缇的側臉圓潤肉乎,白白淨淨,巧笑嫣然,王宇行金發耀眼,深邃眼眸,紅衣白褲,少年人的蓬勃朝氣。
“這倆孩子是漂亮。”
“我不明白,你和瀚洋為什麼要把他們綁在一起,”方傾說,“皓南說得對,真的大可不必。”
“這你不明白了,王宇行來駐地,多少人預測你我會對他斬草除根,别說明月有這個擔心,隻怕瀚洋心裡都不踏實,”于浩海道,“方缇藏不住了,咱們又怕‘那邊的人’拿着方缇借題發揮,對你我不利。這倆孩子在一起,互相是對方的保命符,也是互相的護身符。”
“王室舊部還在南遷嗎?我以為……”
“才十年變革,而王室那是六百年的基業,”于浩海撫摸着方傾的肩,“多少人暗中期待王宇行的長大,都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一張張照片翻過,于浩海卻覺得不對勁兒了,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方傾心中一動,“有外人混入?”
“不是,你看,”于浩海挑出照片,“這臭小子怎麼總在咱們盼盼身邊?這張合影如此,這張是咱們的全家福,他怎麼也出現在盼盼身後?”
“你看這個。”方傾将兩張照片拼接了起來,一張是方盼盼在笑着幫爺爺吹生日蠟燭,而場景的另一邊,在另一張照片上,卻是丁一翼側過頭,正微笑注視着不遠處的方盼盼。
“他總看我們孩子幹什麼?”于浩海有些不爽。
“你沒在旁邊聽到,老李要咱們盼盼,給丁一翼。”
“什麼?不行!”于浩海毫不遲疑。
“為什麼啊?你還琢磨讓他爸給你造航空母艦呢。難道是他長得像丁一劭,你不喜歡?”
“不是,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丁一翼……用Alpha看Alpha的眼光來說,長得也不賴,身材好,拳法也精妙,不是一般人之下,隻是……這孩子的一些事,我略有耳聞。”
“怎麼說?隻知道他生死決殺了人。”
“不是,”于浩海道,“你記得淮海大橋和甬江路吧?瀚洋的Aha軍隊修建的。”
“是,Aha這些年就靠這兩個工程盈利,難道是……”
“是,瀚洋告訴我,丁一翼對他說‘洋叔,要想富,先修路,我聽說一個工程,特别賺錢……’,瀚洋就去建了,結果三年以後,大橋一通,他發現索大豹從星洲島上岸,根本不用坐船了,純純是給海盜鋪路。”
于浩海見方傾不語,問道:“你也以為瀚洋是故意給他大舅哥搭橋是嗎?”
“……我有這個猜測不假,但是我覺得,也無可厚非……”方傾不得不斟酌用詞,涉及到浩海的親弟弟,他一旦說錯,傷他們兄弟感情。
“不是,瀚洋發現這條線的隐患後直接要拆掉,被我攔住了,”于浩海道,“我就不信索大豹能翻了天,真就從這橋上打過來。而且不管怎麼說,是利國利民的工程,有利于海盜,也無可厚非。隻是後來跟李哥說起這件事,他說當時丁一劭全部身心都在照顧李叔偏癱上面,根本沒有讓丁一翼給瀚洋遞話。所以……這小子隻怕将來的精明狡猾,不在丁一劭之下,我們盼盼……”
又是那麼純粹的一個傻孩子,還不得被這翅膀生吞活剝了。
“我也知道這是個隐患,所以你看,艾青行不行?咱們或者就早早訂下。”
“太瘦了。”于浩海道。
“你就是像你爸,非要給他弄個當兵的人?”
“也不是,反正我覺得會有更好的,不着急。”
“艾青是駐地遠近聞名的學霸,也是一等一的清俊,在我眼皮底下長大,人品辯才都是最好的,将來就算接不了塞西莉的班,也是法官的料,還能有比他更好的?”
“有啊,比如說……咱們皓南。”
“越說越離譜了,”方傾白了他一眼,“親兄弟一般長大,胡說什麼呢。”
“不着急,盼盼還可以不結婚,結婚沒有什麼好的。”
“你也知道了?”
于浩海嘿嘿笑了起來,抱着方傾,眼睛撇過角落裡的一張照片,那是于皓南和李若希并肩行走,都是背影,一眼望過去,真的很登對,李若希瘦而不弱,鮮少有Omega在身高上堪比Alpha。
“一千個億……”于浩海歎了口氣,“要是能給我一千個億造航空母艦多好啊。”
方傾笑道:“那你将來跟李若希借一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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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崽你看,你給我的電動防狼棒,我有好好帶着。”方盼盼将一個小鐵槌一樣的東西,緊緊地握在手心裡。
“拿倒了。”于皓南說。
“噢噢!”方盼盼趕緊把它調了一個方向。
這東西于皓南在瀛洲兵器庫得了之後就送給了盼盼,教他怎麼使用,怎麼防止Alpha向自己不懷好意近距離靠近,隻是這東西在盼盼身邊七八年了,盼盼還專門給它做了個可愛的小兜子斜跨在身上,走路一晃一晃的。
隻是至今為止這東西隻電過兩個人,一個是盼盼自己,再就是好奇去擺弄誤觸的方缇。
方盼盼将書包背好,裡面裝着舞蹈服、練功服還有替換的舞蹈鞋,跟于皓南走出門去,停在門口的七人車裡,所有人都下了車。
仇金、仇木等四位叔叔,還有第一天上崗的Omega拳王任爽。
任爽年過五十,身高隻一米六五左右,矮胖白淨,身材敦實健壯,穿着一套白布衫灰褲子黑布鞋,頗為樸實。
“都來送我?”方盼盼有些誠惶誠恐,“仇叔叔們,你們不去護着我爸嗎?”
“于上将讓我們都跟着你,他在總統身邊。任大俠,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任爽懶得理他們,顯然在車上已經拌了嘴,跟方盼盼點過頭之後,目光落在于皓南身上。
這小子正微微蹙眉,一動不動,偷偷掂量着他的本事。
“練一下?”任爽拉開馬步,亮出一記螳螂拳首式,目光灼灼。他一身孑然,戎馬半生,是個真正的武癡,和行家裡手一見面,打招呼的方式都是亮拳。
于皓南躬身行禮,上前一步,以螳螂拳回應,二人就這樣拆起了招來。任爽在宴會上見過于皓南和丁一翼對打,知道他擅長詠春,故意用他擅長的搏肘推面式和于皓南過招,可少年人終究是好鬥心性,于皓南并不想被讓,而是用蔡李佛拳跟任爽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