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定會幸福。”楚然抱着他，拍拍他的後背。

全程于皓南都像個木頭人一樣目視前方，一聲不吭，就像小時候方盼盼和楚然因為比賽而緊張、激動、流淚、擁抱，或是因為獲獎而開心、興奮時，于皓南都在一邊面無表情。

但他卻沒聽楚然的話，沒把他放到地鐵口，而是送到了他家樓下，才把車開走。

“你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怎麼參加個書展半夜才回家？”楚然一走，于皓南立刻發難。

方盼盼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邊上的任爽，怕他跟着受牽連，回嘴道：“那是讀書分享會，不是書展，再說了，你、你也不像話。”

“我怎麼了？”

“你都好幾天不回家了。”

“我是個Alpha。”這是于皓南一貫的固有說辭。

“那我是個帶着四個Alpha外加一個黃金拳手Omega的人，不比你厲害嗎？”

他說完以後有些膽怯，坐着動來動去，偷偷給自己壯膽。他很少跟于皓南犟嘴，因為在瀛洲那冰天雪地、遍布野獸的地方，于皓南是保護他們的人，他不敢惹，但回到了駐地，春暖花開，他感覺他的膽子是變大了些。

于皓南側過身，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任爽在這裡，就沒再說下去。

可回到總統府裡卻不一樣了，倆人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

“你要見你崇拜的作者沒問題，怎麼看到丁一翼這種警情，卻不及時彙報？不用說我也能猜到，是你不讓任師父說的。”

“翼崽是什麼警情啊？他就是在樓下練拳而已啊！藝術中心不是我的，他來了我能不讓？”

“他是什麼目的你不知道？”

“我也是剛剛知道啊，為了追楚然。”

于皓南：“……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方盼盼有些生氣了，這段時間不論是丁一翼還是林緻文，都對他溫溫柔柔客客氣氣的，隻有弟弟對自己這麼出言不遜。

“我去，他們竟然在吵架。”路過的白玉林聽到的時候都驚呆了。

“噓，我也覺得新鮮，”方傾正豎起耳朵偷聽，“這倆孩子從小都不吵的。”

“有你這麼個總統之子在那兒，他會去追楚然？那花都是現從花瓶裡撈出來的，你沒發現？”

“那走廊裡的花大半都是他送的，他撈幾朵給楚然怎麼啦？”方盼盼有些莫名其妙，“難道追我的人，都會因為我是‘總統之子’才來追我嗎？藝術中心很多人都喜歡楚然！”

于皓南：“……”

他承認他不會跟Omega吵架，但他相信他的直覺。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你覺得我沒有魅力，别人都是因為我的身份才來追我，你還不相信愛情，莫名其妙诋毀翼崽對楚然的心，那你也是總統之子，怎麼沒人追你啊？”

于皓南：“……因為我沒有魅力。”

“……你出去。”

方盼盼轉頭趴在自己的床上，心情特别不美妙，本來高高興興的。

于皓南撓了撓頭，把梳妝台前面的椅子拿到門口，坐了上去。

以前他們鬧别扭的時候，他就像個傻子似的那麼坐着，什麼時候方盼盼消氣了，什麼時候他再走。

“你吃飯了嗎？”

“我氣飽了。”

“……我是覺得，你不了解丁一翼。不論是咱爸，還是咱爺爺，都看出他有問題，不然爺爺怎麼會讓任前輩跟着你？”

“爽叔可沒說是專門防着翼崽才來的，而且你們很奇怪嗳，翼崽明明喜歡楚然，我就在邊上看着，能看不出來嗎？”

于皓南忍不住望天，歎了口氣，卻仍繼續勸道：“從爺爺生日那天，他就盯上了你，要了你的電話号碼……”

“然後整整過了一個年，都沒理我，”方盼盼說，“要是他想追我，聖誕節、元旦，除夕、過年……怎麼連個短信都沒有？”

“……”于皓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坐了好一會兒，方盼盼再次趕他的時候，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小葡萄，你練槍回來了！”

夜裡方缇被人從賀瀾區大院裡送了回來，全身灰撲撲的。

“咳、咳！怎麼髒兮兮的？”方盼盼摟着他往浴室走。

“王宇行把我推地上去了。”

“啊？！”

“不過我撓花了他的臉，沒事，”方缇抖了抖頭上的草葉，“餓啊，想吃肉。”

“明天哥哥帶你去外面吃烤肉好不好？”

“好哇！”

他們倆一洗澡能洗倆小時，于皓南看到方盼盼落在餐桌上的手機，看了好一會兒，把它拿了過去。

這件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不看就惦記。在皓南島過年的時候方盼盼追着方缇玩兒的時候，手機從斜坡掉落下去，零件和電池散了一地。

于皓南去修他的手機，剛通上電，就看到備注是“翼崽”的人發來了一條信息。

“盼盼，皓南島好不好玩啊？”

關你什麼事。

于皓南怒意上頭，順手點了兩下，迅速把這條新消息删了。

接着，他就管不住自己，翻看了丁一翼和盼盼的消息記錄。

丁一翼可真是會找話題啊，從天氣到新聞，從興趣愛好到地理位置的風土人情，問的都是開放性問題，隔一天，發一條，方盼盼回信息不及時，是因為他們當時家人團聚，可隻要空出手來，都會給予熱情詳細的回複，前前後後，四次對話。

于皓南看着看着，臉色越發冷峻，想一次完全拉黑删幹淨拉倒，又幹脆把方盼盼手機卡卸了出來，想要扔掉。

可想了想，那不是能斷幹淨的辦法，手機卡可以補辦，丁一翼可以再發，他微一琢磨，便把丁一翼的手機号屏蔽了。

方盼盼雖然待人熱情，但那段時間他們都圍在爸爸身邊，不太有機會想到主動給丁一翼發過去，事實也确實如他所料。

隻是他低估了丁一翼澎湃的野心，下手這麼快，實在讓人忌憚。

于是顧不得什麼隐私不隐私，開始翻看方盼盼的手機，這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方盼盼的手機通訊錄，他看不懂了。

都是什麼“119”“120”“114”“117”“10086”之類的，這是什麼暗号？

他破解了半天想不明白。Omega真是越來越難懂了，比軍用密碼還複雜。

不過，方盼盼比較傻，太複雜的他自己都記不住。

于皓南拿出自己的手機撥給了他，赫然在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三個數字。

110.

于皓南懵逼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是警察？

他去把方缇的兒童小天才電話也拿過去，撥給了方盼盼。

666.

這又是為什麼？！

于皓南面對前面的三個手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方盼盼熱愛藝術，琴棋書畫跳舞唱歌做詩寫文章，就沒有他不會的，于皓南對他感興趣的東西，通通不感興趣。

他也從不努力融入到盼盼的世界，因為覺得沒必要。

就像父親于浩海不會去學醫，父親方傾不會去學航空航天一樣，各人愛着各自的“愛好”，就很好。

可他越來越搞不懂方盼盼了，真讓人鬧心。

“我手機哪去啦？”方盼盼頭發濕漉漉的，和方缇一起走出來，轉來轉去到處找。

“我的‘小天才’也不見啦！”

“你們就愛把手機亂扔，”于皓南哼了一聲，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我打個電話吧。”

叮鈴鈴，電話響了起來，就在沙發墊子下面，于皓南假裝一眼瞟了過去。

“你為什麼把我的名字備注成110？”

“要你管。”

“……”于皓南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那我呢，我有代号嗎？”方缇的大眼珠亮晶晶的，“我是啥啊？”

方盼盼嘻嘻笑着打開了他的手機：“你是666。”

“大順嗎？”

“不是，”方盼盼點了下他的鼻尖，“你過六一兒童節嘛。”

“你為什麼把我的名字備注成110？”于皓南緊追不舍。

“因為你查戶口一樣查我呗，哼。”

“那丁一翼是多少？”

“是……是什麼不告訴你，幹嘛，你要把他删了？”方盼盼生氣了，嚴肅警告道，“不要管我！我要獨立、自主、平等、不受規訓！”

“……”于皓南敗下了陣仗來，隻要方盼盼有理有據跟他吵架，他就說不過他，氣勢上就先輸了。

隻是第二天天不亮，就奪門而去。

“叫你們館長出來。”

不一會兒，淩風從裡面走了出來：“您是……要報名的學員嗎？我們名額已經滿了。”

“不是要報名。想問一下，丁一翼跟您是什麼關系？”

“是我們的學員。”

“今天會來嗎？”

“今天休息，而且下周也不會來了。”

“為什麼？”

“清正學園開學了啊，他要去念書了，我們這裡主要針對的是寒暑假和周六日特長班。”

于皓南在那兒站了良久，最終不得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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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總，您還害怕他嗎？”淩風進到裡面，恭恭敬敬地對丁一翼說，“看着也不太像是您的對手。”

丁一翼笑了笑：“……倒不是怕他，隻是挺麻煩的，以後他來找我，都說我不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