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缇掩護他去高考的路上,曾用同樣的兔子玩偶假裝他自己,戴着小黃帽,背着小書包,坐在了車後座上。
“川穹叔叔下了車,一看後面,哇,活人變兔子了,吓得把我的大兔子拽出來在手上抖了抖,摘掉書包,扔到地上去了!就這麼丢了,”方缇越說越委屈,“那是我最喜歡的兔子了,毛茸茸的,好親又好抱,我摟着它睡覺的!”
王宇行低着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都怪你。”方缇瞥了他一眼。
一路槍林彈雨他不怕,被槍指着頭,他也不怕,倒是心疼做替身的兔子丢了,高考一結束回家,方缇便跑到他跟前兒訴苦。
王宇行蹲在他前面,頭往前伸:“摸吧。”
方缇喜出望外,倆小手一合,驚喜地問:“可以嗎?”
“還當我不知道?趁我睡着摸我頭發多少次了!”
“诶嘿嘿嘿,”方缇伸着小手覆蓋上去,輕柔地撫摸着金毛的金毛,不由得感歎,“你頭發好軟哦,好像貓咪,你這麼倔的人,怎麼有這麼軟的頭發……”
王宇行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啊!不給摸了?!”
“摸兩下得了!”王宇行垂下手臂把方缇的頭發全部揉亂了,又跟玩陀螺似的把他的頭轉了又轉。
“王宇行!”
“這個兔子……多少錢。”他看到了同款大兔,想了半天,問道。
“這個卡卡兔今天打折,隻售1800元哦!”
王宇行皺緊眉頭看着他,黑店!
過不多時,他拎着這個兔子走出了玩具店,揮手打車,去往水星第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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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亭!”
王宇行一愣,轉過頭去,卻見一個三歲大的小孩舉起手來:“我在這裡!”
“方文!”
“方芳!”
“都集合啦,快都到那邊去!”
“方青!”
王宇行吓一哆嗦,轉過頭去看,也是個小孩兒,正小跑着往老師指引的地方去。
原來這醫院建造的孤兒院裡,孩子們都姓方。
他拎着玩偶在裡面轉來轉去,孩子實在是太多了,穿得又一模一樣,有的在手拉着手往衛生間走,有的排成一排進小教師上課,有的太小了還得被醫護人員抱在懷裡。
王宇行被這些小孩晃得眼暈,隻得學着老師,大聲叫道。
“方缇!”
“哎!”
竟有倆小朋友同時答應。
手裡拿着畫筆的小方缇從孩子堆裡站了起來,跟另一個拍皮球的Alpha小男孩面對面。
“哈哈,他是來找我的!”方缇朝方提擺了擺手,“你繼續玩吧!”
“哦。”方提答應了一聲。
方缇蹦蹦跳跳地往這邊跑,臉上有三道水彩筆的印記,撲過來一把抱住了王宇行的腿,仰頭看着他,剛要說話,看到他手裡拎的玩偶,立刻放開他的腿,抱住了玩偶。
“大兔兔!”
“你在這兒……改造啊?”王宇行同時看見四個護衛往這邊走來。
“我也放暑假啦,你是找我玩的嗎?”方缇問道,“這個兔兔是你找到了嗎?”
“嗯,路上撿到了。”
“騙人,”方缇把臉埋在裡面用力聞了聞,“這個是新哒!”
王宇行笑道:“哦,你原來那個是臭的啊。”
“不是臭的,但有我的葡萄味兒……”
“這位先生,您預約了嗎?我們醫院裡的孩子有規定,不能探視。”
走過來的護衛對王宇行說,另一個人一把将方缇手中的兔子拽過去,從耳朵開始捏起,全身捏了一遍,仿佛看看裡面有沒有藏着兇器,又用探視燈光照了照兔子的眼睛,以防裡面有監控器。
“我的兔兔,我的,還我……”方缇伸着小手要去夠,可護衛一絲不苟地檢查着這可疑的玩具。
王宇行臉上似笑非笑,說道:“我要見他還得預約?他是我爸……的對象的孩子,那邊帶過來的拖油瓶。”
“我們這裡的孩子不見訪客,不好意思。”對方一個請的姿勢,讓王宇行離開。
“叔叔,他是我嬸嬸的孩子,我堂哥,”方缇終于把兔子搶到了手裡,“我們認識啊。”
“不行,我們這裡的孩子不接待任何訪客。”
“訪客?”方缇聽不懂,王宇行卻明白了,他和方缇無憂無慮一起玩耍的日子,從此沒有了。
“請你立刻離開,”護衛們一起上前,繼續驅趕王宇行,“不然我們采取措施了。”
王宇行好奇道:“什麼措施?我見我爸的老婆的孩子,你們想怎麼樣?”
護衛們同時掏出了槍指向他,為首的那個高聲道:“舉起手來!”
方缇愣住了,随即跑過去拍那個叔叔的膝蓋:“他是認識的人啊,是我哥哥!”
王宇行舉起了手,還是很想笑,青羚給方缇設下的保護罩,他很想闖一闖。
“你到底是誰?”
“我是這個孩子的哥。”
“報上名來。”
“你也配?”王宇行譏笑道。
“你來路不明,我們有規定!你拒不配合,現在我們要對你進行搜身!”
左右二人一起上前,王宇行舉手攔擋,方缇卻翻開手腕彩色手表,按了1号鍵:“爸爸爸爸!快過來!”
不一會兒聞夕言趕到了,身後不遠處還站着一個人,孟令華。
“都是誤會,你可能不知道,”聞夕言看向王宇行,“近期拐賣兒童的人太多了,我們醫院必須采取措施。”
“這麼回事啊?”王宇行有些想笑,明明他靠近别的孩子,醫院護衛都沒這麼緊張。
“你有什麼事嗎?”聞夕言摟着方缇,讓他離王宇行遠點兒。
“我餓了。”
步睿誠把王宇行拎走訓練了半個多月,因為大選的事又跟他回來了,王宇行沒有跟着步睿誠過來,倒是自己以找方缇的名義來到這裡,聞夕言暗暗思忖,他有什麼目的。
隻方缇和王宇行面對面一起吃着兒童套餐,方缇手裡捏着兔子的耳朵。
“王宇行,你考那麼高分,小叔父和小嬸嬸可高興了吧?”
“是,”王宇行低頭扒拉蓋飯,“高興地恨不得甩我一巴掌。”
聞夕言皺着眉看着他。
“你生我爺爺的氣嗎?唉,他其實是想打我的,打你臉上去了。”
王宇行筷子一愣:“他打過你?”
“嗯啊,還掐我臉、捏我胳膊呢,我哥哥們是上岸了,以後他專門雞我這一個娃了,想想真是慘啊。”
王宇行彎了彎唇角:“你不是很聰明嗎?趕快跳級高考,脫離苦海吧。”
“當大學生好不好玩啊?”
“我還沒開學,”王宇行說,“估計沒什麼好玩的。”
“那人們為什麼要念大學啊?”方缇踢着小腿兒問。
“因為不念大學,更沒辦法說話了。”
聞夕言吃得很慢,知道王宇行句句意有所指,方缇卻聽不懂,還是問道:“為什麼沒辦法說話啊,不是大學生就不能說話?”
“是,沒人信你也沒人在乎你。”
聞夕言笑道:“王宇行,既然已經鋒芒外露了,是不是也能保護好自己了?”
“那看你們的實力了。”
他起身要走,方缇卻跳下椅子握住了他的手:“你以後還來找我玩兒嗎?”
王宇行搖了搖頭:“大學生不跟小學生玩兒。”
“為什麼啊?”方缇太小了,很多事他都隻在問“為什麼”的階段。
“以後你就明白了。”王宇行竟然老神在在地說了這麼句話,說完自己都笑了。
“謝謝你給我買大兔。”方缇握着他的手指不舍得他走。
“這兔子像你,大肥腚。”王宇行甩開了他的手,向前走去。
“你才是大肥腚!”方缇氣得在後面喊道。
聞夕言心裡卻一驚,有些緊張地把方缇摟緊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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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行沒在醫院裡找到他此行真正想找的人,還是康珠給他打了電話,約他到了一家小酒館。
“我被青羚炒了。”康珠開門見山地說。
“因為什麼?高考那天,你在車裡送我?”
“是,青羚非常警覺,從警局那裡發現了當天路上圍殺你的名單裡有我,就懷疑我跟你私聯,”康珠道,“不過醫院裡我的眼線都已經安置好了,我在不在都一樣。”
王宇行點了點頭:“康秘書,我要見一見那個人。”
康珠喜出望外:“太好了,他幾次提出想見你,我都怕你不願意。”
“現在有能用到他的地方了。”
晚上十點多,小酒館裡打了烊,隻有王宇行在裡面的包間裡坐着,外面是康珠,和以康珠為首的一整個Anger死侍們,接近20多個人,荷槍實彈,将這酒館團團圍住,緊密地觀察着靠近這裡的人。
通過一連串的密語和暗号,核對身份,那個人戴着黑色寬檐帽子的紳士,終于走進了包間,和王宇行見了面。
王宇行撩起眼皮,自上而下地審視着對方,一句話不說,卻自帶王室威嚴,王子風範。
“尊貴的王子殿下。”對方脫帽,摘掉手套,幹枯蒼老的右手向前平舉,緊緊地扣在左胸上,深深地低着頭。
“平民勞倫斯,特來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