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皓南走上台前，接受各個高級将領對此作戰計劃書大體内容和部分細節，提出質詢。

水星自雙A之戰勝利以來，特别是方傾執政十年以來，軍事力量在于浩海這一富有創新性的總司令的管理下取得了長足進展，海陸空三栖管轄制度全面放開，靈活運轉，不拘泥于A字頭軍牌局限，也不拘泥于兵種不同，軍隊事務于浩海喜歡群策群力，讓大家共同探讨、共同發展。

今天别說是一位一星少将的作戰策略勝出，就是一個小兵的提議，在這不記名投票中勝出，他都有機會站到台前，接受一衆将軍們的拷問。

“于少将，膠流島有16萬常住百姓，不包括海外求學或旅遊、經過的學生、商人、遊客，你的提議，竟是直接搞空襲，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在乎百姓安危啊？”Air陸戰軍分區司令隋遠，尖銳地提出了他的問題。

于皓南道：“目前就戰俘提交的證詞來看，最早可追溯到七年前，厄斯人已經空降膠流島，而在這七年之間，我們對外星人一事一無所知，仍舊當作天方夜譚，膠流島也從未上報軍情，說他們被外來人襲擊，可想而知，現在的膠流島，還有幾個水星常駐民。”

衆将領見他竟毫不避諱說出他們内心潛在的擔憂，也不怕背上“不顧百姓”的道德枷鎖，都面容一肅。

付永潤中将發問道：“厄斯人從外星而來，雖然咱們目前推測，他們是以流星雨隕石降落的方式，大規模空降咱們水星，那是不是意味着，在航空以及空軍實力上，厄斯人更勝我們一籌，更擅長在空中作戰，我們這般大規模飛去膠流島進行空襲，會不會讓他們瞬間看出我們的短闆。”

于皓南回答道：“付中将所言極是，但這一隐憂的背後，卻能讓我們一戰試出厄斯人在我們水星隐藏的空軍實力。”

丁一翼舉手，幹脆起身跑到了前排去，坐在了他Air叔伯們之間，提問道：“于皓南，問題是咱們開的是飛機，如果厄斯人直接拿出了飛碟或是ufo來，我們又該如何應對？打不過我們，他們還可以直飛母星，那咱們飛機可追不着他們！”

将軍們忍不住笑了起來。

于皓南閉了閉眼睛，認真解釋道：“ufo或是飛碟跟戰鬥機不是同一個賽道，現代航母艦能在半小時内彈射起飛20多架艦載機，在550千米的作戰半徑内執行戰鬥任務，倘若他們真的有飛碟，那我們也有航母，能夠鼎力一戰。”

這時候大家都陸續噤聲，笑不出來了，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五六年前，于浩海還沒上位總司令時，他到處勸說、苦口婆心、一再播放ppt，請大家所屬的各個軍隊，都掏出錢來一起打造航空母艦，那時候誰都以為他十年牢獄，出來以後發瘋了。

沒想到現如今，他們屬實因為有這一軍備力量而在厄斯人面前不至于太畏懼、太措手不及。

二星中将向文淵提問道：“于少将，即便我們有航空力量未來能夠與厄斯人一決高下，但眼前我認為我們還是暫時保存實力比較好。我提出的建議是先海上作戰，秘密向膠流島靠近并趁亂上岸，逐步分化穩妥後，再集體登陸，與你提議的空軍過境相比，似乎更穩妥、更安全。”

“目前我們空軍擁有30多個大規模戰略作戰集群、98個航空兵師、216個航空兵團，大約60000架各類飛機，對于厄斯人來說，我們有東道主主場優勢，還擁有條件一流的機場和受地基指揮控制的通信設施，”于皓南道，“如果在這樣的優勢下搞空襲，都被厄斯人順利瓦解，那何談以後？而且近七年間水星的天空還是純粹幹淨，一如往昔，海上卻有數條巨型油輪戰艦，已被厄斯人悄悄占據。”

向方琦、向文淵父子聞言面上有些無光，海上本來是他們海上水師們的管轄地，可目前抓獲的厄斯人，都在海上包船，優哉遊哉，隻因為海上牽涉各種灰色收入利益，厄斯人并不差錢。

又有數名将軍提出他們不解和困惑的地方，于皓南不卑不亢，都一一詳細進行解答。

丁一劭在一旁不發言，隻冷眼旁觀，于皓南這小子沖出來時，台上于浩海和顧問席上坐着的于凱峰，爺倆立刻相互對視。

于凱峰以為是于浩海為孫子捉刀了。

同時，于浩海也以為是自己老爸給兒子指點了一二，才讓他的作戰計劃書在匿名投票中得以最終勝出。

但對視後的結果，顯然，都不是。

孩子有他自己的打算，有他自己相信的盟友，範恒滿。

他們Air開始組團攻讦于皓南，是因為他們也想為他們的“太子爺”丁一翼開道，丁一翼坐在那裡抓耳撓腮憋壞招兒，想要趁沒有塵埃落定時攔截于皓南，但丁一劭很清楚，投票結果一旦勝出，便無力回天。

他不由得看着坐在首席前排的夫人李茉莉，猜測他投了誰的票，但就他自己客觀來評價，也覺得于皓南的作戰策略要比Air高級将領請他過目的戰術來說，更有創見性。尤其是于皓南提出要用空軍來試煉厄斯人空中作戰實力，為未來反攻厄斯星球做準備的建議，更讓他覺得熱血奔騰，能夠快速複仇的辦法，不就是打到厄斯人老家嗎？

于皓南極其聰明，掌握了在場人的内在幽暗心裡，這也讓他的計劃書能夠過五關斬六将，很快地脫穎而出。

“于皓南，于少将，我不得不提醒，在以往數年來的實戰當中，冒然前去敵島進行空襲的做法都是殘忍而有失德風險的，”席傳翁将軍沉聲道，“你是否做好了萬全準備，承擔此次戰役的任何結果，畢竟你還太年輕。膠流島之戰，是至關重要的一戰，小夥子豪氣萬丈是好事，但經驗和實力并不夠，還是多多請教你父親、你爺爺比較好。”

21歲的一星少将，于皓南竟比于浩海當年封将還早了一歲。

“席将軍，我們此番應對的敵人，不是Bate變異人也不是蜥蜴軍，而是軍備實力頑強、武裝力量尚且薄弱的外星人，”于皓南回答道，“您有所擔心，沒有見過這種打法，我也能理解，畢竟您太老了。沒事可以多問問您的兒子和孫子，讓他們講講外星人的特征比較好。”

“……”

“……”

“……”

軍演大廳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席傳翁那是于凱峰當年的同僚戰友，如今已滿頭白發，功勳卓著，坐在了軍事顧問席上。

于凱峰率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歪頭打趣戰友：“你說說你惹他幹嘛？他可不是會給誰留面兒的人！怎麼樣，老臉臊着了吧？！”

于浩海坐在前面主席台上，見他的兒子如此頂撞老将軍，更是當即有些忍不住笑，擡頭揉了揉眉毛，側過頭，用胳膊擋着臉。

看向前面電腦視頻通話一角，總統方傾露出了一張撲克貓臉來，也參與了此次重要會議。隻是他素來隻做軍事重要會議的旁聽者，一言不發，若不是那雙淡藍色冰透的眼睛，偶爾眨巴一下，别人都以為那是一張靜止的總統照片，而不是總統正在圍觀。

這會兒一衆高級将領們都被于皓南的不羁和不遜所震撼，剩他們雙親在這為孩子感到尴尬，于浩海隻是低頭擋着頭，而方傾坐在那裡，聽到看到這一幕，居然緩緩下線了。

“是的，我老了，過時了，不中用啦！”席傳翁搖了搖頭，面露苦笑，誰不知道他的兒子孫子也拟出了作戰計劃書混入其中，标号為36号文件，早兩圈就被淘汰出局了。

“……于皓南，”丁一翼锲而不舍提問道，“依照你在報告所附《海上戰鬥航迹圖》第三章，海洋艦隊隊型排列從左到右依次為興遠、王甲、歸遠、定遠、蘇遠，與膠流島自備船型沖突頗多，均是鐵甲艦居中，向外依次為作戰A級巡洋艦、緻遠B級巡洋艦，左右翼外側為大炮戰鬥艦，在短暫的七天戰役中，你如何在空中及時調配海上作戰船型的分布和變動？”

“我肯定忙不過來，但你可以，”于皓南看向他，“上一回海上實戰，我親眼看到你同時調配四艘遠航戰艦前來支援，想必在膠流島戰役上，由你來指揮海上作戰，一定能夠在最短時間内為我軍傳來捷報。”

“好！”丁一翼當即應允了下來，臉上綻出一爽朗笑容來。

他這一笑，一衆年紀大的将領們也都跟着笑了。

丁一翼隻怕沒有他上前線的機會，既然海上作戰由他領銜，那他還蹩着于皓南幹嘛？！整個Air部隊将領都跟着偃旗息鼓了。

于皓南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當中。

丁一劭心中暗歎，于皓南這小子心思深沉，早有應對策略，故意以退為進，反守為攻，逐漸打退了他們Air這一偌大幫派，才開始回答其他人提出的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

跟他相比較，翅膀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隻要能上戰場，一切都好說，他的心思太容易被别人猜透了，翅膀隻要有一兩分像茉莉的地方，那都是誠摯而坦率的。

50歲知天命，如今的丁一劭看待問題和年輕時大有不同，逐漸相信了“命運”之說，人也更收心養性了，逐漸退出了Air争名奪勢的主要隊伍中，常常是喝着茉莉花茶，笑看雲卷雲舒，倒是Air骨幹中流砥柱們，如隋遠和永潤等人，對丁一翼寄希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