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轉眼到了，新兵營正式放假，為期一周的探親假開始了，戰士們都可以回家團圓了。

除夕的這天早上五點整，軍營兩邊墨綠色的大鐵門緩緩向兩邊拉開，李若希是第一個蹦了出來的戰士。

于皓南坐在軍車裡，一直往外看，毫不意外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李若希，他忍不住微笑的同時，一車裡坐着的他的下屬們，也都發出了和善的笑聲。

跟他的車并排等候着的，有數十輛來自各個部隊的軍車、越野車或機動車和小轎車，李若希站在那裡東張西望，于皓南戴着墨鏡，探頭出窗外，朝他吹了個嘹亮又迂回的口哨。

李若希看到了他，幾步跑了過來，軍用加長越野車的車門打開了，于皓南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一用力，将他一把帶進了車廂内。

“皓南……”李若希剛進去，看到坐着滿滿一車的人，都穿着軍服，正目光灼灼地好奇地看着他，不禁咽下了後面的話。

“坐這兒，”于皓南把他帶到自己旁邊的座位，給他介紹了一下，“這些都是我的戰友，出自Angel各個分隊，現在統一為我部下機動隊，專門來打厄斯人的戰隊。”

“你們好。”李若希朝他們行了個軍禮，望向他們的肩章，各個都是一星、二星、三星少将，年紀都不大，符合“25歲最佳作戰年齡”。

“你好，你好，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李少将！”對面一個雙眼皮皮膚黝黑的戰士向他敬禮。

“應該說是百聞不如一見，李少将真是……飒爽英姿，讓我們大飽眼福！”

“李少将，您好！您就是、就是我們于總的夫人吧，哎呀真是幸會幸會！我太高興加入咱們第一機動隊了！”

于皓南點點頭：“看出來了，你今天是最高興了。”

衆人都笑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問李若希家住哪裡，在Air是否有軍職，放假多少天等等，李若希都一一作答。

“還沒有軍職，沒有星的少将，”李若希道，“回頭等立功以後再說，看能加入哪個戰隊。”

“那肯定是我們隊啊，于總很快就點你出來了吧！”

李若希轉頭看向于皓南，于皓南沒有說話，又有人問李若希要不要買點什麼東西還是先回家一趟，這車就要開去機場了，直飛瀛洲。

“應該不缺什麼吧？”于皓南問道，“缺的話到那裡都能買到，不用回家吧？”

“嗯，不回也行，我背包出來了，”李若希道，“帶了不少厚衣服。”

于皓南在臘八那天已經告訴他要帶他去瀛洲過年了，所以他提前也準備了一些大衣毛衣應對。

“你那都是隻講究好看的衣服，到那兒肯定不夠穿，”于皓南道，“回頭再買。”

“好。”

李若希一直偏着頭，看着他，聽他跟其他戰友們聊天。這一車都是過年要回瀛洲的，便跟着他一起出發。

“一想到要坐‘飛鷹一号’我就激動得不要不要了，”一個看起來甚至都不到20歲的戰士興奮地說，“那是老于總的戰機，目前應該是最高配置了吧？”

于皓南道：“算起來是第五代戰鬥機了，前身是T-50，我爺爺就愛趕時髦，動力系統不停更新，目前采用的是軸對稱矢量推力噴口，飛機整體布局來看，進氣道的位置與27差不多，但機翼面積比較大，具備較大的升力系數。”

“說是可攜帶10噸以上各式武器，最新式發動機也有十多種，包括各種類型的導彈以及航空制導炸彈，這可是真正的飛鷹一号啊！”

“于總，這大家夥是戰鬥機中的南波灣，老于總真舍得給你開着玩啊？”

“他見我第一面就送我了，”于皓南笑了笑，“現在年紀大了更不愛開了。”

衆人不禁豔羨不已，于凱峰執掌軍權四十多年，有的是精銳武器，是他們這些小兵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如今都歸他的大孫子于皓南所有。

他們見李若希眼睛一眨不眨地聽着，便問道：“哎，李少将，你也是空軍吧，平時有固定座駕嗎？”

“f-22和f-35換着開，”李若希道，“進了軍營以後沒機會開了，用的是普通鶴瀾戰鬥機，還比較順手。”

衆人不禁啞然。

F-22戰鬥機，又稱“猛禽”戰鬥機，那是一型單座雙發高隐身性第五代戰鬥機，能夠裝備兩台F119-PW低涵道比加力渦扇發動機，單台最大推力甚至到了104千牛，其隐身性能、靈敏性、精确度和态勢感知能力是當今世界綜合性能最佳的戰鬥機。F-35更不用說了，是裝備了四大關鍵航空電子系統以外，還具有高分辨率成像、自動跟蹤 、紅外搜索和跟蹤、 激光指示、測距和激光點跟蹤功能的高昂造價戰鬥機，整個水星一共也沒有三台，其中一架，竟然是李若希的出行工具。

“都把口水擦一擦，”于皓南瞥了他們一眼，“真沒出息。”

大家都收起了愕然的表情，連連搖頭感歎。

“……不愧是富可敵國的Air軍團。”

“那真是，超級有錢……”

“來生能不能出生在丁家？”

“那也得是丁大帥長子才有這排面……”

于皓南握着李若希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問道：“困不困，閉上眼睛睡會兒，還得一個小時車程。”

“不大困，你們幾點過來等的？”

“四點半。”

于皓南往後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似乎準備睡會了，眯了幾分鐘，仍舊感受到李若希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目光，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道，“還沒看夠？”

“沒、看、夠！”

“哈哈哈哈哈！”

車裡的人忽然集體起哄，李若希趕緊偏過頭，看向了正前方。

“咱們真是電燈泡！”

“早上于總就不想帶咱們，非要跟來，就機場集合多好啊！”

“還不是你們，非要來看大漂亮！”

“吵着人家小情侶不能說點兒悄悄話了，安靜會兒，噓，閉嘴。”

車裡吵吵嚷嚷的，都是年輕的戰士們，于皓南雖然是他們的上級，但這種情形根本壓不住他們，隻是仍舊閉着眼睛，唇角上彎，握着李若希的手，往懷裡一拉，李若希順勢伏到他的懷裡，衆人又是一輪笑着起哄。

直到上了飛機，于皓南和李若希進了駕駛艙，其他人才在外面坐着，留下室内清靜。

于皓南在飛機操縱台上扳動按鍵，李若希在邊上聚精會神地看，他便讓李若希過來試試。

“飛鷹一号确實看着不一般，我都找不到落架手柄了。”李若希過來看了看，試探伸出手又放了下來。

“在這裡，”于皓南站在他的背後，握着他的手往GRAVITY GEAR EXTN重力儀表盤上放，“和f-22發動機控制面闆是反着。”

“航路輸入口呢？”

“這裡。”

“诶，怎麼不是語音輸入。”

“那時候都是按鍵控制，語音是這兩年才流行。”

于皓南一步步教着李若希怎麼操控飛鷹一号，不愧是從小把玩f-35的人，很快的，李若希便掌握了發動機推力手柄、配平手輪和發動機控制面闆的使用，飛機按照既定路線在天空中平穩滑翔，李若希因為上手了一架老爺機而感到興奮，認真地看着操縱台前方視鏡。

于皓南從背後箍住了他的腰，側過頭，輕輕的親了一下他雪白的臉頰。

李若希笑了，轉過臉來望着他，于皓南叩住他的後背，摟他進懷裡，一步兩步推着他向後退，将他摁倒在操縱台上，深深地親吻起來。

過了很久很久。

“……你爺爺，知道你，在這裡面，亂來嗎？”李若希氣喘籲籲，斷斷續續地問。

“我爺爺管不了我那麼多。”于皓南拎着他的雙手手腕，将他從上面直接提了起來，又放到了地上，騎了上去。

他總是在這種時候非常熱烈和專注，深情和霸道得好像他很愛很愛，但平常的時間裡，卻能撇下自己幾個月甚至一年都不聯系。

李若希常常被他弄得很糊塗。

蘭斯特島起飛到瀛洲降落，不過五十分鐘，李若希覺得甚至隻有一個長長的吻，就結束了他們的空中飛行。

“……你不會馬上發情吧？”于皓南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伸手向後，撫着他的後頸，皺着眉看着他。

“沒有！”李若曦臉上發紅發熱，踢了他一腳。

下了飛機，迎面零下三十多度的刺骨寒風呼拉一下吹了過來，當即讓李若希渾身猛地打了個哆嗦，站着不敢動了，連眼睛都睜不開。

戰士們都笑了起來，于皓南把手裡拎着的北極絨大棉襖給他披上，說道：“你看，我就說你這呢大衣隻是好看而已，并不防風抗凍。”

李若希低頭看了看被于皓南披上的棉襖，土黃色，看着還有年頭了，不禁感歎：“真醜。”

“醜就醜，這麼冷的天誰看你。”于皓南給他戴上棉帽子，牽着他的手往前走不多遠兒，就有一推着一車煤的老頭，一眼看到了李若希藏在帽子裡的一張精緻小臉，不禁把車推得東倒西歪，嘩啦一聲，推車倒了，煤球滾了滿地。

“大爺，看點兒路吧。”于皓南歎氣道，身後跟随着的一衆戰士們都笑得直不起腰。

李若希從沒有來過這麼冰天雪地的地方，眼睛所及之處是白茫茫一片，大雪皚皚，灰突突的樹長得高高的，一片樹葉都沒有，遙遙地望去，隻最裡面深山之處，才有蜿蜒山脈蓋着的平房，住着的幾戶尋常人家。

于皓南淌着雪地往前走，讓李若希踩他走過的地方，那樣鞋不會沾雪，不沾雪就不會凍腳。

一行人走了那麼十分鐘左右，于皓南又轉身問道：“能行嗎？要不到驿站裡等駱駝車也行。”

“沒事的，你這棉襖很抗凍，”李若希笑着道，“還好。”

他很喜歡于皓南這樣牽着他走，漫天刮着風，掃着樹枝上的雪漫了下來，落到兩人的頭上，像是走到兩人都白了頭。風景又獨有一番北國風貌的壯麗和開闊，想到于皓南在這裡長大，他似乎瞬間就愛上了這個地方。

隻是沒多大一會兒，忽然開過去了一輛藍色大皮卡，車後箱是敞開着的，裝了能有20多頭肥胖大肉豬，嗷嗷地叫着，瞬間抹煞了風景。

“那什麼東西啊？！”

李若希皺起了眉頭不滿地問，望着前方，頓時不走了，要等那車跑遠了才繼續他的雪中浪漫散步。

于皓南頓住了腳，回過頭來，說：“豬。”

“豬？！”李若希懷疑道，“豬長那樣？”

身後走過來的戰士們聽他這麼說，都不禁打趣道：“李少将沒看過豬嗎？”

“看過啊，電視上，”李若希道，“還挺可愛的，粉噜噜的，像個吹風機。”

于皓南哎了一聲：“那跟葡萄看的是一種豬，佩奇。”

衆人不禁笑了起來，感慨果然是丁家的大少爺，竟然沒見過活豬！

“難道你們見過？”他不解地問。

“當然見過，我們為啥跟着于總回來啊？”

“因為我們都是瀛洲老家人！”

“哈哈哈哈不是瀛洲的也有住城鎮鄉村的啊，你竟然真沒見過豬？”

李若希搖了搖頭，心中感慨，原來豬長得這麼惡心，但嘴上卻不服輸，不願他們笑話自己是城裡少爺沒見識，認真說道：“但我吃過。”

于皓南點了點頭：“對，沒見過豬跑，但吃過豬肉。”

戰友們看向李若希的目光更加嘲弄，李若希便一下下踢着于皓南的腿腹，于皓南警告道：“好好走路，這裡可滑……”

沒等說完，李若希表演了一個原地劈叉，他的腿又細又長，穿着雪地靴，這樣啪的一聲，圓規似的劃開了一個180°角，仰頭怏怏不樂地望着于皓南，披肩的長卷發都跟着像是不開心似的，散開到了帽子兩邊。

這下更逗人笑了，于皓南唉了一聲，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拎了起來，這下隻得摟着他的腰，半抱半拖着他往前走了。

終于要到潘家大院裡，戰士們各回各的家，跟于皓南和李若希拜了拜，門早就給敞開了，那一皮卡車的豬，正在遠處卸貨，家裡的人都從裡屋跑了出來。

“小六子！”

“老六回來了！”

“黑崽，黑崽！”

“诶呦你個是你媳婦啊？！”

呼啦啦出來一群人，李若希愣在當場，見他們老少爺們都有，看着像是地道的村裡鄉親父老，于皓南笑着跟他們打過招呼後，給他們介紹：“這是……李若希，我的朋友。”

“噢噢！”

“真俊呐！”

“城裡的媳婦都這麼漂亮嗎？”

“那還是六子會找，六子眼光高……”

李若希笑着點頭，不大能聽懂他們說的話，鄉音地道濃重，跟這聽着像外星語似的。

兩人被請到了裡面屋裡炕上坐着，呼啦一下熱風包裹了下來，李若希才感到了身上剛剛是真的如多冰窖一般。

他被推着進炕頭裡面熱的地方，脫了雪地靴，于皓南過來順手摸了一把，冰涼。

“趕緊捂一捂吧，”于皓南道，“你那鞋還是不行。”

“不行一會兒讓他嫂子去給買。”來了個胡子大叔摟着于皓南笑着往外走，于皓南回頭看了李若希一眼。

“丢不了，丢不了！”幾個大叔都笑了起來，抓着于皓南出去到客廳沙發上坐着，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炕上坐着的都是媳婦了，他們用蹩腳的普通話跟李若希問好，問他屬什麼，今年幾歲，讀沒讀大學，當沒當兵什麼的，一會兒給他遞來一杯熱奶，一會兒又把花生瓜子放到盆裡遞過來，一會兒又把一筐橘子送了過來。

“過今年23歲，也當兵了，後年畢業，嗯呐，跟皓南差兩歲！”

“還行吧，不苦，别看我這樣，我可很能打的。”

“是啊，我們是同窗，不過他派出去了，我還在部隊呢！”

“外星人啊，見到過啊，跟咱們沒啥區别，都有鼻子有眼睛！”

“我這頭發啊，不是假發！不信你摸摸！”

“不是相當海盜，是喜歡留長發，對，長發好看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