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王宇行的判斷，是純粹和簡單的，王宇行對他好，又生得好看，那他就喜歡王宇行，這是放置于四海皆通的道理。

孩子一邊玩泡泡機一邊偷偷從泡泡裡看他，王宇行不是看不出來，作為新兵營首屈一指的偵察兵這點兒小把戲看不出來，也愧對自己逃亡了這些年。

隻是他抱着手臂，看着方缇，總是忍不住想笑。

他對方缇是有愧的，這種愧意甚至來源于方缇差不多跟貓一樣長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時，在于家，他就偷聽到了大人的談話。

他們想把方缇過繼給索明月和尹瀚洋。

後來方缇這樣孤苦伶仃地長大，他常常後悔，如果當時他同意了，那方缇落在愛孩子如命的索明月手裡，真的成為自己名義上的親弟弟，那麼他該是多麼幸福地長大。

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被王宇行攪黃了，他怕方缇分走他養父的寵愛。

後來，方傾他們以聞夕言為幌子留着這個孩子在家，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可惜，他當年為了讓尹瀚洋上位，不惜拿方缇要挾方傾，導緻方缇被棄養。

兩次，方缇兩次命運轉折點，都拜他所賜，沒有轉到好地方去。

所以他并不覺得他給孤兒院那一筆錢能算得了什麼。

在失去人的陪伴時，錢對他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他很有經驗。

更别提方缇跟小蝌蚪找爸爸似的孤身前去大漠找他，還治好了他心裡的隐痛紅昭軍。别說他做了什麼，就是什麼都沒做，小葡萄都是要捧到天上去的，更别說小葡萄這麼惹人稀罕招人親。

……也不能真的親！

“沒泡泡了？”王宇行看到他咔哒咔哒叩着扳機跑了過來。

“沒了。”

“走吧！”

“還去哪兒？”

“給你買衣服去，”王宇行摟着他的脖子，像是勒着他往前走，“給你那破棉襖都沒有毛了，還不舍得扔。”

“有毛的，還有很多鵝絨，”方缇笑道，“它很溫暖，陪了我好幾年。”

王宇行呵了一聲，隻覺得他感受過的溫暖似乎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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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給方缇送回了家，王宇行抽空跟孔鐘見了一面。

“兩邊人都查我了，”孔鐘道，“一邊是丁一翼，一邊是孫舜香。”

“孫舜香這個雷還就是排不出去了，”王宇行皺了皺眉，“前幾次為什麼失敗？”

“他不是在于皓南身邊就是在總統身邊，護衛太多了，很麻煩，”孔鐘道，“而且他自己就有Alpha軟筋散，在國會大廈的時候演示了一回，弄得死士都不敢靠近。”

“他有那東西？”王宇行很意外，“方傾他兒子都未必有。”

“但他兒媳婦有，丁一翼跟我們顯擺過，這孫舜香跟總統關系甚密，也是那次爆破失敗後，總統給他防身的。”

“既然如此，還是先拿到東西，”王宇行道，“沒有軟筋散我們不能行事。孟令華那邊怎麼樣？”

“下落不明。”

“x槍一出，估計他還是會靠近方傾他們醫院找突破口，你繼續布線。”

孔鐘應允。

“丁一翼有建造航空站的想法嗎？”

“那天帶我出去的時候是真的有，但後面被他老婆罵了以後，就放棄了。”

王宇行：“？？？就這麼聽老婆話？”

“我們這位丁總，”孔鐘歎了口氣，“說來話長，總之，方盼盼在他身邊，職權是來自于‘長公主’，而不是他。”

“這話怎麼講？”

“兩件大事，一是皓南島大戰調兵。李若希威逼丁一翼，給他打成那樣都沒妥協，當時大家都估測皓南島頂不住，那送多少人過去都是死，丁一翼是一個兵都不放。但方盼盼立刻卷鋪蓋打包，說要跟李若希去支援皓南島，你說丁總能讓他老婆跑嗎？他們倆人在那你推我、我推你，拉拉扯扯半天，最後，丁一翼隻得認頭，借兵14萬給于皓南，就那麼把軍牌給了李若希。第二件事是龍鱗槍，當時于總司令在會上發了一通火，說這個武器不能用，傷人一千自損八百，還說要秋後算賬，查查這個私造武器的事，我們Also的人都以為要完蛋，沒想到，長公主去找他爸求情了，十分鐘，就陪着于總散步十分鐘，出來後龍鱗槍就能用了，你想想，殿下，于總那人從來說一不二，總統的命令都可聽可不聽，但都能因為方盼盼改了口，确實最愛這個兒子。”

王宇行把手指頭捏得是咔咔作響，咬牙切齒道：“方盼盼嫁人這步真是高啊，沒上大學就訂婚，顯然是為将來收攏Air做打算。也對，方傾慣會使用Omega兩邊撮合了，這方盼盼不倒，丁家和于家似乎永遠都翻不了臉。那丁一劭已經什麼都不管了？”

“不管了，戰争爆發之前就什麼都聽兒子的了，”孔鐘道，“那老李頭兒估計撐不過今年，李大帥和丁總都在床邊盡孝。”

“那得看是動他哪個兒子，丁一翼他不管，但李若希就不一定了，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王宇行沉吟片刻：“我測算了一下，這航空局從建立地基到飛行器升空去往厄斯星球，花費怎麼也在6萬億左右，于皓南他們已經出了前面一大半，後面隻怕難以為繼。”

孔鐘道：“可丁總這個航空局建不成，您就隻能應征到于皓南手下，隻怕沒兩天又被他認出來。”

王宇行點了點頭：“我在想巴爾幹建設火箭發射中心的可能。”

“殿下，”孔鐘道，“這個錢沒必要往裡投，實在是一筆巨款，何況巴爾幹這樣大張旗鼓建設航空局，方傾政權也一定會幹預的。如果您要想不被于皓南發現，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别太優秀了，混到人堆兒裡看不出您來，但若是太出挑，他一定會發現。”

可如果巴爾幹不建設炮台，還得在駐地航天局裡混……王宇行沒來由地想，那就要跟方缇分開很久了。

“丁一翼這個耙耳朵的東西，跟他老子一樣怕老婆！”

最後氣撒在了丁一翼的頭上，罵完了他，便準備出發。

“您去哪裡？”

“送方缇回巴爾幹。”

“殿下，”孔鐘道，“丁一翼也查我這段時間的去向了，我知道您掉過馬甲，不如把最近您去的地方告知我一下，我也能對付過去。”

王宇行嗯了一聲，拿了紙筆，潦草地寫了一下行動軌迹，扔給了孔鐘。

“以後在巴爾幹，方缇會被稱為我的儲妃，你不要感到奇怪，”王宇行道，“這是保護他的最好方式。這一戰無論是和外星人還是和方傾于浩海，掌握生化武器終極核心技術，才有得打，方缇，也許就是這個技術。”

“噢。”孔鐘看完了這張紙，臉上色彩紛呈。

什麼冰淇淋夢工廠、廣場玩泡泡機，商貿中心買衣服，鞋子世界買靴子，珠寶商店買發夾和筆筒等等，真是玲琅滿目。

殿下根本是天天陪他玩兒，比之丁總還過猶不及。

“你感到很奇怪嗎？！”王宇行卻逼近一步問他，臉上冷冷的，也許是因為方缇還未成年，也許因為儲妃的名号實在是不像話，總之，孔鐘還沒說什麼，他先急了。

“我一點都不奇怪。”孔鐘默默地看着他，忽然想起那個妖妃禍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