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哎哎，别急，還要打起來啊？”李擒龍笑着接過校服，擡起手腕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順手推了一把對方球員的頭，讓他們别頂牛，“下回抓阄！誰抓到我，我就是誰的！”

“好嘞！”

“這樣才公平嘛！”

李擒龍将衣服歪歪斜斜地披着，抓起地上髒兮兮像個泥球似的書包，仿佛戰場上得勝歸來的英雄，大步往花壇這邊走來。

“老爸！”他臉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看到了于皓南，朝他潇灑地揮了揮手，“今天家長會開得怎麼樣啊？”

“呵呵，開得老好了！”

于皓南冷笑幾聲，将墨鏡掏出來，又戴上了，将倆孩子帶到車上，一腳油門，往總統府邸駛去。

“你們老師給我一個勁兒地誇你。”

“真的嗎？！”李擒龍有些沒想到，“是張老師嗎？哎呀，他太客氣了，知道我多複習複習了！”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讓你别掉出前十，你就給我考第十？！”

“嗨呀，爸，這做人别太貪心，”李擒龍在副駕上不老實，伸手捋了一把于皓南的臉，“咱家已經有個學霸了，就不用再讓我向前沖了，那别家孩子還有出頭之日嗎？”

于皓南快被他氣笑了：“你倒挺大方的，我也沒想要你也考年級第一當學霸，可你也不能當惡霸啊，老師給我細數你的罪狀，寫滿滿地一張紙，那都沒寫完！”

李擒龍一愣，回頭和于生瀾對視一眼。

“這麼說，你也知道？”于皓南透過前車鏡向後看，看了一眼小兒子。

“到底怎麼回事兒？龍龍，你不是随便欺負人的孩子，爸爸不信你會胡亂打人，你告訴爸爸，你為什麼脫Alpha同學的褲子，還沖到他們的廁所裡，你是瘋了嗎？”

“爸，這事因我而起……”

“我就這麼幹了！”

“你給我閉嘴，”于皓南道，“小黑，你說。”

于生瀾咬了咬唇：“是這樣的，自從我上了三年級，可能越來越像你了，他們認出我是你的兒子，就對我比較好奇……”

于皓南看着他道：“你是越來越像大漂亮了，龍龍才長得像我，大家現在看到你，都誇你是小帥哥，剛我還看到有Omega小朋友，偷拍你照片呢。”

小黑自從回到了家，這兩年相貌上越發有了出息，眼睛形狀從狹長深邃而變得又圓又亮，如秋水剪瞳，繼承了李若希的眼眸，是一雙好看的丹鳳眼。

這孩子本來就跟李擒龍是異卵雙生，三四歲時，看着五官的大輪廓，還都跟于皓南相似，可到了七八歲往上，雙生子逐漸各有各的方向，李擒龍的眼睛愈發狹長内雙，神似于家三代，而于生瀾卻開始慢慢類似李若希，美人的基因在他身上顯現，他甚至膚色都由黑變白，跟龍龍不是一個黝黑色号了。

于生瀾笑了笑：“是，承蒙擡愛，同學都誇我帥。但嫉妒心也因此而起，經常有男同學在廁所裡堵我，要看我有沒有‘真才實學’，還要打我。”

于皓南皺起了眉，Alpha同性之間的惡意和先天自帶的競争，他是向來都知道的，隻是……

“然後你出手了，”他看向李擒龍，“你跑Alpha廁所裡了。”

“是啊，這事我聽說的時候已經發生好幾次了，每回小黑都不用武力！”

“我是覺得吧，這事計較起來，沒完沒了，也很可笑，”于生瀾道，“佛家有言，展放愁眉，休争閑氣，難道因為我姓于，我就必須跟他們争長短？我就不理他們，繞道跑，他們自覺沒趣，也就罷了。”

“罷什麼罷，要不是我拿桌底闆挨個兒去抽他們的雞雞，他們能害怕，能完事？！”李擒龍切了一聲，“他們就是欠削，你不還手，他們覺得你好欺負！”

“你，你去抽他們的……”于皓南閉了閉眼睛，大腦一陣抽搐，快要宕機。

“那收保護費是怎麼回事？！你爸還是我，沒給你零花錢？！”

“這個吧，說來話長，”李擒龍道，“我是聽說我們學校有同學在外面，仗着自己長得高，武力壯，就到處收低年級同學的保護費，我跟小黑堵了好幾次，都沒堵着，小黑給我出主意，幹脆讓我來收了。”

“這麼幹脆嗎？”于皓南看着于小黑，“竟然還是你出的主意？”

“爸，這件事，我是想着從源頭上杜絕，”于生瀾道，“在我們學校，人人都知道，我哥是一霸，他要決定收保護費了，那方圓幾十裡的小惡霸們，都得收手不幹了。”

于皓南氣得肩膀一聳一聳的，簡直被這雙生子氣笑：“你哥的名聲都成這樣了，你還挺自豪。李擒龍！你都是怎麼混的，老師還說，你設下陷阱，什麼沖進别人教室，擾亂課堂秩序，還跟前後桌同學講話，那又是怎麼回事？！”

“江湖上的事，說來複雜，我跟你說不清楚，小孩的事大人别管，”李擒龍道，“反正我弟知道，我替天行道，有法律依據，沒有做錯。”

“是的，爸爸，”于生瀾點頭，“那都有原因的。”

“你個傻黑甜，别給你哥找補，”于皓南道，“李擒龍，不要仗着是我和你爸的兒子，你就為所欲為……”

“我可一點兒都沒仗着，反而是你們倆影響我發揮了，”李擒龍跷着二郎腿，雙手攏在後腦勺高高的馬尾辮上，“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我李擒龍人緣好着呢，學習也在十名以内啊，您不是說，隻要學習不落下，我上天下地都不管嗎？”

于皓南咬了咬唇，真是前世欠債，今生償還，為了能讓這活潑好動的龍龍在學業上别被甩下，他是給了很多寬厚的條件，因為他早發現了，于生瀾好靜，李擒龍好動，雙生子完全不同性子，父親和爺爺也常常告訴他，龍龍是天生兵王苗子，有勇有謀有膽色，千萬不能拘着他。

隻是這孩子在李若希身邊時間比他長，又是Omega，他不敢說多罵多了，隻怕龍龍傷了心，跟他不親。

這一轉頭，瞄了孩子一眼，忽然看到他那馬尾辮上，是用一閃閃發光的金飾纏起，那扭花圖案，分明是一朵金色的小百合，而龍龍往後仰靠時，頭花往下掉，于皓南伸手接住，掉在手心裡，沉甸甸的，竟是用純金打造。

“這東西可值錢了，”于皓南扔還給龍龍，“你爸給買的？”

“嘿嘿，是我阿姨給的，”李擒龍順手又把自己的頭發用這金子箍起，“有30多克呢，老值錢了！”

于皓南立刻找到了問題所在。

他将孩子們送到了總統府邸，要跟李若希單獨辦交涉。

“龍龍在學校是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李若希擡頭看着他，有些奇怪：“知道啊，優等生。”

“優等生，”于皓南撇了撇嘴，身子抵到了他的辦公桌上，“那是校長告訴你的吧，淨胡扯。”

“我看到成績單了，年級第十，已經達标了，”李若希道，“還有别的事嗎？”

“上房揭瓦，調戲Alpha，沒他不能幹的，人稱小霸王，”于皓南道，“我就說怎麼在你身邊變得這麼江湖習氣，你是不是把他送索菲娅那裡了？”

“……你先從我桌上下來，誰允許你屁股上桌了？！”李若希皺了皺眉，将桌子往後拽，“我哪是交給了索菲娅，是讓她夫人帶了一段時間，教一教作業，順便學一學法律。”

“她夫人？”于皓南納悶道，“索菲娅娶老婆了？”

正說着，外面有人敲門，李若希應允，那人推門而入。

“于總也在這兒了，”袁艾青道，“總統大人，龍龍我帶走了？”

“麻煩你了，”李若希點頭，看了看腕表，“晚上八點，我去接孩子。”

“好嘞。”

“慢着，”于皓南叫停道，“你給龍龍輔導功課？”

“是，”袁艾青道，“總統工作繁忙，我來這裡做政府報告時，順便輔導一下孩子功課，檢查他的作業。”

“那，那索菲娅，不是，”于皓南忽然不知道怎麼措辭，“你夫人，索菲娅……”

“對外來說，我是索菲娅的夫人。”

“……”于皓南的嘴唇有些顫抖，不禁低頭看向李若希。

“怎麼啦？”李若希看着他。

“袁艾青，你真是，哎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于皓南臉色變化莫測，撓了撓頭發，“好歹你是個男的吧？怎麼能做女人的夫人？！”

“那又如何，”袁艾青道，“為人夫者，也是夫人，在我看來，這不過是個稱呼，她願怎麼叫我，那都是她的自由。”

“那你呢？！”

“我聽她的。”

袁艾青把門關上了，過了半晌，于皓南道：“我不同意你把龍龍交給他們，孩子還小，這會讓他有種性别倒錯的感覺，會亂套的！”

“于皓南，你還來說這個，”李若希抱起手臂看着他，“你帶着剛子和小黑在厄斯星球上看脫衣舞娘跳豔舞，我說你什麼了嗎？！”

“……哎呦我去，”于皓南笑了，“這丁一翼隔這麼遠還告我黑狀呢？！”

“你就說是不是吧！”

“是都奎深！約我在夜店談事情，他喝得醉醺醺的不能開車，我沒辦法，因為航空兵的事才去找他，那時候都很晚了，我省得繞道，就帶倆孩子一起去了，尋思吃個飯，談完事情就出來，誰知道，我們剛從裡面包廂出來，外面就在那跳上脫衣舞了……”

他瞅着李若希還是不為所動，審視地看着他，不禁啼笑皆非道：“是真的！我連忙捂上剛子的眼睛，小黑在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我也很慌好嗎？！”

“給我出去！”李若希指着辦公室的門。

“我真沒亂來……”

“把我桌子放下！”李若希看到他又過來搬自己的桌子，意圖繞過來，和自己親密接觸，“我打電話找你爸了？”

上回于皓南在他辦公室裡發瘋，他就撥打電話給了已經退休的方傾和于浩海，這倆人急速趕來，給于皓南一個混合雙打，于皓南才老實，這回他又犯病了。

“我爸和我爺爺他們組團去厄斯旅遊了，嘿嘿，沒人在水星，”于皓南無賴似的笑着，伸手到他臉上，狠掐了一把，“你臉上擦什麼了，怎麼亮晶晶的？”

“龍龍，你看你爸！”

李若希對着門忽然大喊一聲，于皓南連忙收手，緊張地轉頭看向門口。

龍龍沒有進來。

于皓南再回頭，李若希已經彈射到了窗口，離他好幾米遠。

“你再亂來我就喊龍龍了。”

于皓南咬了咬牙，揣摩了一會兒，不得不轉身走了。

繼方傾和方盼盼以後，現在喊龍龍最好使了。

不知不覺中，李若希發現，三個孩子當中，隻李擒龍性格暴烈又直率，有話直說，完全不留情面，非常像于皓南，而于皓南，最怯他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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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龍，你跟你索菲娅阿姨玩耍，我不說什麼了。”

在全家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于皓南妥協道。

“她本來和你爸、你叔父交情就很好，以前小黑丢了的時候，她還派人到處找過。”

“我最喜歡我索菲娅阿姨了！”龍龍手裡拿着熱乎乎的小籠包，激動地喊道。

李若希低頭喝着咖啡，聞言擡眸，看了一眼于皓南。

“我也喜歡索菲娅阿姨，”于生瀾喃喃道，“除了茜姨，最喜歡她。”

李若希歎了口氣，看向小黑。

“但是，”于皓南接着說道，“你索菲娅阿姨跟袁叔叔談戀愛這種事，你們不能效仿！性别不能錯亂，要遵守大自然規則。”

“什麼是大自然規則啊？”李擒龍問道，“是法律規定嗎？”

“法律沒有明文規定，但咱們也要遵守的，就是自然規則，A是A，O是O，”于皓南看着他，“比如你，就絕不能找個Alpha談戀愛、結婚，明白嗎？！”

“啊？”李擒龍歪着頭，奇怪道，“那我要找個Omega結婚？”

“爸爸，你說錯了，”于生瀾糾正道，“是我不能找，他能找。”

于皓南拿着一片面包，登時愣住：“……”

都怪龍龍太淘氣、太能鬧了，他都忘了，龍龍才是個Omega！

“到底是誰性别錯亂了啊？”李若希幽幽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