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竹意最終還是閉上眼睛沉沉睡去,這一睡,便是整整一月。
“嘶。”
方才蠕動一下,胸口便傳來鑽心的痛意,嘗試着睜眼。
“姑娘?姑娘?”
是文心的聲音。
看來回了醉香樓裡,她瞬間安心了不少。
見竹意擡起手背蓋住眼皮,文心機靈地站到她床前,替她遮住窗戶外的強光。
感覺眼睛好受了不少,她皺着眉頭,倏然睜開眼。
“文心?”
“是我是我,姑娘!姑娘你可算醒了!”文心丫頭開心着,卻忍不住拿出手絹揩眼淚。
可竹意醒來後,警惕地打量四周,這分明不像在醉香樓裡,忍着頭疼之意,回想了下暈倒之前的事情,忙扯過文心問道:
“這是哪?太子呢?”
姑娘這般緊張的樣子把文心吓壞了,她趕忙仔細将姑娘扶坐起來,咽下哭腔,好生回答道:
“這是太子府,姑娘。”
聞言,竹意心中道聲不妙,她暈過去後沒辦法隐藏内力,不知禦醫替她把脈時可有發現什麼不對,除此之外,她時常打打殺殺,身上的舊傷也不少,也不知是誰替她換的衣服,發現她身上的傷疤會不會禀報太子,教他又起疑心。
文心見姑娘怔愣着,以為是還未完全清醒過來,怠慢不得交代:
“姑娘,那日你受傷暈了過去,太子殿下當晚就傳了奴婢過來伺候,還宣了好些禦醫,但禦醫都沒轍,皆說你還剩口氣吊着,隻怕挨不過三日。太子爺大發雷霆,滿京城張貼告示重金請名醫,但那些大夫來瞧了,也都沒法子,那時奴婢都以為天要塌了,姑娘徹底沒救了,想不到第三日——三皇子背個竹簍子急匆匆沖進來竟将姑娘救活了來。”
說着,文心又沒忍住一遍一遍揩摸淚水,她還小,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三皇子?”竹意驚詫道,“他醫術如此了得?”
“是啊,奴婢也未曾想到三皇子竟還有這妙手回春的醫術。”
不過聽完文心的話,她好歹是松口氣,既然當晚傳了文心來伺候那必然是文丫頭給換的衣物,她險些喪命,這些大夫都沒轍,李颢懿發那麼大的火,估計也沒人在意她有無内力這事。
文心她知道,這丫頭看似哭哭啼啼,實則機敏得很,做什麼事都好留個心眼,在得她允許之前,斷不會亂講話。
“距離那晚,我睡了多少時日?”
“回姑娘,整好一月。太子吩咐奴婢一日三次為你服用三皇子開的藥,他每日下了早朝都來瞧你,每晚睡覺之前也都要來一次。”
呃,聽到這她又有點擔心。
“這些昏睡的時日我可有夢呓?”
“并無,就是一副了無生氣快要去了的樣子。”
說完,她瞪大眼睛,急忙将嘴捂住,文心腦子跟不上嘴,話一溜就出來了,這話太不吉利了,全像是在咒姑娘似的。
這樣,竹意便放心不少,沒辦法,殺手做久了,謹慎是慣,以往刺殺重要人物時,她睡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跟外面守着的丫頭道一聲姑娘醒來之事?”
跟外面說了自然就是跟李颢懿說。
“不急,你先到外面守會,大概一炷香的時辰後再進來,這一炷香之内盡量莫讓别人進屋來。”
“是,姑娘。”文心咬咬牙,揩幹淨眼淚,知道姑娘有自己打算也不多問,福身後便出去門口,裝作跟平常一樣擔憂的神色守着。
感受到周圍除了門口的三個丫頭外再無旁人,竹意取下帳子,盤腿調息。
雖不知那晚的刺客是誰派的,但估計多是些朝廷紛争,她那晚當然是故意替他挨這一刀的,精準算好位置的,教匕首将将好插進離心髒三寸之地,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的喪命。
她預料到最好的結果是睡上三日,最壞的結果是睡上一月,沒想到那匕首還挺長,真教她睡上了整一月,竟還是在太子府中。
也不曉得葉一晴知道了這事有沒有被氣死。
一炷香過去後,竹意順利調好氣息,頓覺渾身輕松舒暢不少。
文心這時候也踩着時辰點進來,竹意同她使個眼色,文心立馬會意,大聲驚叫道:
“姑娘!姑娘你醒啦!可把文心吓壞了!”
她哭哭啼啼地撲到她床前,眼淚就是一個嘩嘩地流。
聲音洪亮到将竹意吓了一個激靈,她有點忍不住想笑,心想這丫頭還真好玩。
門外另外兩位守着的婢女也立馬反應過來,一個利索地去熬藥,一個急慌慌地跑去禀告太子爺。
沒一會,屋裡便站了個高大的黑影。
竹意發現,李颢懿的私服好多玄袍,他怎麼老喜歡穿這種暗沉沉的顔色。
“如何,可有不适?”
文心丫頭跪趴在她床頭,他還不好上前,于是先迫切一問。
想來他最近公事很繁忙麼?
眼下有淡淡的淤青,身子也像瘦了點,該不會告訴她這是擔心她擔心成這樣子吧?
哈哈,鬼才信呢。
他這種負心漢怎麼可能會有多真的感情呢。
“攸兒已無礙,殿下切勿再擔憂了。”她坐在床上,禮貌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