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輕松自在的日子持續了不到兩月,眼看着快要過年了。
某日李颢懿上午下朝後便帶回來一個驚天霹靂的消息。
彼時樂卿還在啃酥油餅,她嚼地小嘴周圍都是油,委屈巴巴道:
“非要你親自去嗎?我跟你一起行不行啊?”
李颢懿揉揉她的頭:“當然不可以,打仗不是兒戲,此次北伐事關重大,你乖乖在家等我凱旋。”
“可是我想你怎麼辦……”
他抱住她,聲音溫柔如水:“想我就給我寫信,我會答複你的。”
“好吧。”她撇嘴,然後手舞足蹈地給他加油,“一定要平安回來喔!我相信你一定是最厲害的!”
她永遠是樂嘻嘻的樣子,因為這個世界上的苦難太多了,她不喜歡給世界再增添她的苦難。
她不會去鑽悲傷的牛角尖,在樂卿看來,解鈴人不需系鈴人,靠鈴铛繩子自己想的開也算是解,能獲得快樂她便不會主動接住難過。
“好。”他寵溺笑開,落給她唇角一枚極緻暧昧的吻。
待他走後,過完年後的三月裡,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有身孕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消息分享他。
隻是上次,上次的上次,上次的上次的上次,寄給他的書信都還沒有回。
隐隐有些擔心,此次北伐也有宋将軍。
無奈下,她提着裙擺跑到宋将軍府打探北伐情況,卻見宋将軍府中上下忙碌着布置一片素白。
裡面鋪面而來的一股壓抑和悲痛的味道。
心下一沉,在來來往往下人的指路中,她找到了在庭院裡喂金魚的宋覓。
她不像府内其他人一樣一身素白,她和平時穿着沒什麼兩樣,她看着金魚争先恐後地搶食,嬉笑聲在整個庭院裡久久回蕩。
竟有些詭異。
經過方才問路時她已久得知了,邊防已經提前來信,年輕的宋将軍在此次北伐中犧牲了,叫家裡提前準備後事。
他甚至才有了宋覓一個獨女,宋夫人肚子還大着,他就早早地殁了。
下人不敢多開腔,但有個大膽的丫鬟湊到她耳邊說:
“宋夫人病倒了,小姐也瘋了,現在是宋将軍的妹妹在裡裡外外操持家務事。”
之前在手機裡刷到那麼多遍“碎掉”這個詞,這一刻遠遠看見宋覓趴在涼亭的護欄邊笑嫣如花,她才真正切實體會到,她真的快要碎掉了。
宋覓不守孝,不哭不鬧,每日聽曲兒看戲,大手大腳花着家裡的錢消遣。
再也不會清晨不亮便起來練槍。
再也不會挑燈夜讀軍書至第二日黎明。
她打着瘋傻的名号沉醉和快樂,再也不夢想成為第二個爹爹。
樂卿忐忑朝她走去,還未走近,就聽到了宋覓軟軟的聲音:
“太子安然無恙,過兩日便會凱旋歸京,此行犧牲的大将隻有我爹爹。你應該替他自豪罷。”
這個“他”指的誰,她當然清楚,隻是,聽到他凱旋她卻也并不是很開心。
打仗并不是什麼好事,有人喪命更加不是能開心的事。
“節哀順變,宋覓。宋将軍值得最高的榮譽。”
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這樣子确實令人心疼,但她現在的身份好像又不合适同她講什麼安慰話,總會有種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宋覓嘴邊笑出冷意:“或許吧。”
……
.
後面的兩日裡,北伐的捷報早已傳遍了羽國,宋将軍的殉國消息也已經家喻戶曉。
兩日後,李颢懿果然身披銀甲,威風凜凜,領着一隊人馬在百姓的默哀聲中緩緩駛入城内。
四處除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便是“哒哒哒”的馬蹄聲,安靜地讓長安看起來陌生。
直到隊伍中負責傳達消息的人高呼一聲“恭賀太子殿下凱旋!”,氣氛才突變。
各種鎖啦、擊鼓、吹拉彈唱、舞蹈,此起彼伏。
樂卿在太子府門口焦急地踱來踱去,聽到這些歡呼慶祝的動靜越來越近後,竟然還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算起來兩人居然有五月未見了,這該死的異地戀真的煎熬。
尤其是在這通訊又不發達的古代,談異地戀跟沒談沒什麼兩樣!
樂卿期待着,幻想待會告訴他自己有身孕的消息他會多麼的開心。
會不會太誇張地将她抱起來轉一圈?
嘻嘻嘻。
歡呼聲近在咫尺,她緊張地手心都冒冷汗,心髒跳個不停,亢奮地問身邊的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