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婢女打個寒戰,瑟縮在原地不敢上前。
百姓也熙攘着跑開,邊跑邊竊竊私語,這是太子府的家務事,不知道他們小聲斥責的是太子,還是批判的太子妃。
見狀,李颢懿覺得在門口鬧這些紛争頗為丢人,不想再與蘇樂卿争執,隻是冷笑一聲:
“沒有教養的娼婦!”
甩下這麼句話,他就抱着那女子,轉身徑自進門。
樂卿目送他離開,看着他的衣角消失在門檻。
那個她穿紅色喜服跨過的門檻。
她不抖了。
方才的窒息感消失了,她體内的氣息忽然平靜了。
隻是周圍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她癡傻地,擡頭看天。
今日沒有太陽,沒有雲彩。
好像有什麼碎掉的聲音。
不是心髒,是他們那晚隔着茫茫人海的對視。
暈倒之前,她看見景言焦急地張嘴說着什麼,卻怎麼也聽不見他講的内容。
她回想了一下,他北伐之前的那個擁抱,輕輕在心裡問道:
【阿懿,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嗎……為什麼要用這麼難聽的話罵我?】
……
.
此事傳到了蘇太傅的耳朵裡,他第二日早膳都沒用,在朝堂上就太子北伐一事,将他從頭彈劾到尾。
說此仗雖勝,但手段太過殘暴,會給羽國埋下一個極大的隐患。
此行之戰,犧牲了羽朝最得力的大将宋将軍,這宋将軍又是孫尚書的摯友,他一直不滿太子,此行之舉如此莽撞導緻摯友過世他更是火冒三丈。
于是朝堂上最重的兩位權臣揪着李颢懿,批判個沒完沒了。
李颢懿雙拳緊握,本來他今日心情頗好,做足了領賞的準備,沒想到這兩個老不死的居然搞起了公報私仇這一套!
衆所周知,羽皇一向是寵愛太子的,兩位大人此舉無疑是在給羽皇出難題。
這孫尚書宅心仁厚,在打仗一事上一直秉持保守意見,他向來跟懿兒不對付他是了解的,可這蘇太傅。
這蘇太傅在民間口碑頗好,見解獨到,做事靠譜。原想着這門婚事應能大大地幫助到懿兒,可他怎麼作為懿兒的嶽父,不幫他說話就算了還跟孫愛卿一道了。
難道是此次太子北伐真的不是個正确的決定?
又或許是懿兒他待蘇家女不好,将蘇愛卿惹到了?
大家意見不一,思來想去,羽皇決定先穩一下待會問下太子怎麼回事,于是道:
“此次北伐大捷,宋将軍功不可沒,大義殉國追封——“武忠侯”;太子北伐勝利有功,手段莽撞有過,功過相抵,不做獎懲。退朝!”
不想再聽他們繼續吵下去,羽皇袖子一甩便離開了。
太子被留下來跟他在宮中用午膳,蘇玉成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李颢懿表面上鎮定自若,但内心其實還是有點心虛。
其實他小時候蘇太傅監教過他一段時間,等同于半個老師,他對他比任何一位老師都要嚴,所以有時候李颢懿很不能理解,為什麼他教出來的女兒就是這般的沒有規矩禮儀。
但他也許忘了,樂卿并不是突然這樣沒有規矩禮儀的。
她一直沒變,變的不知道是誰。
躊躇片刻,還是打算上前主動行禮,可蘇玉成卻連半個眼神都不再給他,冷哼一聲徑直離開。
搞得他在衆臣面前丢人丢大。
李颢懿緊緊攥着行禮的手,他可是太子!
瞪着蘇玉成冷漠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什麼異樣的東西逐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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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卿已經醒過來了,第一件事便是差人回娘家安撫爹娘,隻報喜不報憂,說自己沒事,昨日隻是鬧了個小誤會。
景言問了好幾遍要不要給竹意寫信叫她回來,樂卿也說不用,教她知道了肯定又比誰都擔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之前小意同她說“人是會變的”,她還是不信的。
因為她沒有變,小意沒有變,景言沒有變。
喜歡上一個人是很難的事情,如何能說變就變?
所以決定好好找個時間跟李颢懿談一談,應該是兩人分開時間太長了,他可能是記性不太好,忘記了之前他們相愛的感覺。
并不是任何外面的一名陌生女子,都能代替去的。
沒有關系,她先喜歡的他,她愛他,愛是包容,她願意再提醒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