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客棧大門緊閉,她心裡一沉,連忙敲了敲門:
“文心?”
然而半晌卻不見有人回話,再湊攏點,耳朵貼在門上也聽不見裡面有任何聲音。
她有些慌了,使勁推了推門,發現門居然從裡面上鎖了。
搞什麼?
竹意撩開裙擺,對着閉合的門框狠狠踢了一腳,門框抖了一下,頂部又落下些碎屑。
這一腳讓她明顯感受到,這扇門後應該還堵了好些桌椅和沉重的櫃子什麼的,心中疑惑不已,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防着她??
巨大的響動總算将裡面的人驚醒了,裡面傳來些低切的動作聲,随後響起來一個微弱沙啞的嗓音:
“阿意我在。别怕……”
聞聲,她心裡“咯噔”一下,連忙追問:“怎麼回事,你聲音怎麼這個樣子?”
“我……染上疫毒了。”李晟軒此刻趴在屋内的桌上,氣息微弱着說道。
他怕竹意回來的時候發現大家都不在會着急,所以在這裡等她。
“什麼!?”
書生染上疫毒了?
猶如一盆冰雪自頭頂等潑進心尖。
這句話一下子讓竹意感覺天都暗了下來,全扶沙最會醫術的人也被感染了,那扶沙豈不是沒救了?
“如何感染上的?難受的緊嗎?我進去照顧你好不好?”
“不……不擔心阿意。别害怕,我還能挺一會。”
完了,竹意真的急死了,這下可怎麼辦!
不應該啊,書生這麼細緻的人,她過來之前這麼久都沒事,怎麼這眼看着疫毒控制住了一點,又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她深呼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腦子開始飛速運轉,回憶之前書生跟她說的患上疫毒的斃命期限和對應症狀。
“李晟軒,你先放我進去。”她沉聲道。
“不妥。今日問診時,有一名百姓忽然反應異常,我不慎……咳……被他的指甲劃傷,先前沒注意,給他把脈完發現他是疫毒患者。于是隻好迅速遣散了百姓回家,咳咳,文心和客棧的老闆小二們現已全數感染,估計回家的百姓也避免不了了。”
她眸色暗沉下來,一名百姓反應異常?
此事定有蹊跷。
“李晟軒,你聽我說。”竹意正色道,“我以前都是以百毒沐浴,一般的毒都近不了我身,如今我來扶沙也有好些時日,成日裡到處跑也并未感染,說明這疫毒對我沒用。”
裡面的人已經汗如雨下,喉嚨幹燥難耐,但還是苦苦堅持着保持清醒,聽她講話。
“阿意莫怕……彼時聽禾在後院未被感染,我已命……咳,命她出門另尋安全住處,你且在門外等等,她一會來尋你,聽禾咳咳……武功高強,會保護好你。”
他現下神情恍惚,還繃着最後一絲理智安慰她,将她安置妥當。
竹意無奈翻個白眼,書生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講話?
他莫不是已經快不行了?
想到這點,竹意再等不住,她往後退了幾步,單手翻掌運氣,丹田真氣豐盈。
睜眼,一個巨大的蝶印狀氣流順勢打出!
狠狠拍在緊閉的客棧大門上!
大門戰栗了一下,隻聽得裡面傳來一陣“哐哐咚咚”物體滾落的聲音,随即大門便搖搖晃晃朝着竹意的方向倒了下來。
她敏捷地向後閃身,大門沉沉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悶響聲,撲起一片灰塵。
視線開闊了,原本每日熙攘熱鬧的客棧大廳現在隻有一個孤零零趴在桌上的白色人影。
不是書生是誰。
竹意給他買的這件衣服少說穿了也有十天半個月了。
穿髒了晚上就叫聽禾幫忙洗,洗了連着烘幹第二天又穿。。。
她提起裙擺,越過地上滾落的各種桌椅闆凳,跑到他身邊。
他整張臉潮.紅至極,臉周的發絲都被汗水浸濕黏在臉上,嘴唇幹殼起皮,微微開合還在不停地呢喃着什麼。
她探手到他額頭前——哇!這麼燙!
書生說過,剛感染三日時表現為乏力高熱,呼吸困難。
急死了,現在她也沒心思管他口中一直在喃喃啥,隻是将他背到背上,先背去二樓房間裡躺下再說。
背他時,他腦袋垂在她頸窩側,她才聽清原來他口中嗫嚅的一直是她的名字。
竹意将他安穩放在床上,方才進屋時路過文心的房間也是輕掩着,她順眼從門縫瞟了一眼,發現她也躺在床上,小臉蒼白緊緊縮成一團。
唉,無語了。
她打了一盆涼水,擰了好幾方帕子,進了二樓每個房間給每個感染的人頭上都疊着放了一方。
此外,她又馬不停蹄跑去後院聽禾平時熬藥的地方,照着擺在竈台上的緩解方子熬了幾大壺,這方子竹意先前看過一眼,所以大緻能知道這個方子就是書生研制出的那個緩解方。
待她一一給掌櫃、衆小二、五壯漢、文心、書生喂完藥後……
此時的竹意已經癱在書生房間的桌上累成狗了。
此時的樓下。
尋到另外安全住處的聽禾已經趕回來準備帶王妃一道過去了。
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