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來回踱步覺得時間過的慢,有人卧病在床備受煎熬,認為世界上再沒人比他覺得時間過的更慢了。
随着祈臨草逐漸旺盛,萬人矚盼的這一天終于來了。
一列浩浩蕩蕩的車隊在駛入縣城的小街道這一刻,速度才放的緩慢了下來。
車隊載滿了舞信子和其他所需要的草藥,還有各種物資,以及一份驅散黑暗的強光。
微生夫婦領着書生和竹意一起接了車隊到了春蠶客棧,李晟軒将沉楓客棧那邊有勞力的男人女人都召集了過來。
大家在聽禾的指揮安排下,開始有條不紊地忙活奔波起來。
工序繁瑣,工程量很大,每個人的事情都排的很滿,很累。
但大家都無比快樂,他們臉上洋溢着黎明,他們一邊忙碌一邊高歌。
還有什麼比給希望打工更令人鬥志昂揚的事情呢?
解藥制作的很順利,最終的分發環節還是交給幾個會武功有内力的人。
客棧裡朝廷來的大夫和掌櫃小二哥們,還有文心,竹意一早便給他們服用好解藥丸了。
此時她、微生凡,以及聽禾,三人規劃好了片區。
竹意負責分發纖和醫館的,另外兩人負責在家中的百姓,李晟軒在客棧裡坐鎮。
水辰安在安排送貨過來的家丁幫忙。
大家各司其職,從清晨忙到深夜,待最後微生凡沐浴完後,五人才疲憊卻輕松地坐在桌上用晚膳。
聽禾坐在桌上,熟練地給大家分發筷子。
微生凡累的趴在桌上一動不動,水辰安一會給她捏肩,一會給她捏腿。
李晟軒也想給竹意捏,她又兇巴巴地令他坐回他自己那方,自顧自夾菜吃飯,不屑道:
“老娘雄鷹般的女人,這點工作量,不算什麼!”
聞言,聽禾和書生都投去佩服的眼光,李晟軒是因為愛而配合她,但聽禾是真佩服。
她悄悄活動了下酸痛不已的腳踝,心中默歎:王妃果然不簡單!
微生凡聽不得這話,她“咻”一下直起身子,頭發還有點亂糟糟的:
“我不累,我也不累,我也是雄鷹般的女人!”
衆人哄笑。
這會深夜客棧裡打雜幫忙的早被李晟軒趕去休息了,隻有他們五人到這時才用膳。
不過,今晚他們并未在大堂裡用膳,而是在客棧三樓一個比較隐蔽的房間内。
大家邊聊邊用,到最後吃飽喝足後,氣氛才逐漸凝重起來。
“軒兄,你上次說的可是當真?”
“嗯,是二哥無疑了。”
“呸,我看不止他一個人吧。”竹意嘴角冷笑。
“如今我手上隻有二哥與殷國來往的證據,沒有大哥的痕迹。”他低眉,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這還用猜嗎?二皇子李樽徽跟你有什麼過節?還不是為了幫李颢懿。”她悶口酒,繼續道,
“真有他們的,為了搞死你拿整個扶沙來做犧牲品。路上刺殺沒成功就算了,竟然還千方百計地讓你感染上瘟疫,你一感染上那扶沙百姓是真别想活!”
微生凡此刻軟塌塌挽着水辰安的手臂,頭靠在他肩上,她白淨小臉有點泛紅:
“怎麼個千萬百計法?”
“那日客棧大堂裡按理說應該都是健康的人,又怎麼突然有一名感染者突然反常地用指甲劃傷他?”她微醺答着,有些惱怒,
“隻能是此次疫毒幕後之人發現了李晟軒仍未被感染,故意找人做的呗。”
“王妃這樣說來,那日那名百姓應當是關鍵人物,彼時我在後院,王爺可有看清楚那人相貌?”
聽禾手指磨挲着酒杯沿口,思索道。
“嗯,記得。”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竹意,思忖了一下,才緩慢道來,
“那人身着淺藍色粗布麻衣,帶個同色帽子,丹鳳眼,鼻頭有顆顯眼的黑痣。”
聞言,竹意酒醒大半,她蓦然站起身,揪住李晟軒的衣領,顫抖着聲音質問:
“他先前在浮水街頭賣胭脂?二十來歲,挺高?”
“竹竹!”
“王妃!”
“竹意姑娘你冷靜點!”
不知道竹意為何如此,水辰安和聽禾欲上前拉開她,但李晟軒擡手制止了。
他輕輕握上她揪住他衣領的手腕,溫暖的大手撫摸她攥緊的手背,他将她的手拿到嘴邊溫柔吻了一下,竭力想靠自己來彌補别人給她造成的失望。
竹意渾身顫抖,她閉眼回想了一下那日那位小哥在馬車後面跪着給他們作揖,他還說這個胭脂免費送她。
隻是待她再睜眼時,死水幽潭中,便隻剩無盡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