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看向對面的時立宵還是該看向聖上。
李樽徽神色不悅,本就不想搭理她,聽了她此刻發言後更覺丢人。
他将席面上的一碗甜羹往她面前推了推,嘴笑眼不笑:
“愛妃,腦子餓就多吃點東西,借腹中的食物充充數,省的教人一眼看穿你胸無點墨。”
慕容舒看着他白皙僞善的面孔,憤憤咬牙,卻又不敢發作。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錯了,她特意選在奏樂聲起後小聲詢問的,可為何好像還是被人聽到了一般?
方才她話音一落,聖上威壓的眼神立刻便掃了過來,她自覺心虛害怕。
更别說對面的時立宵,雖然他戴着鬥笠遮面,可在那霧粉的輕紗後,似乎有一雙能将人生吞剝皮的惡毒眼睛。
盯得她脊背直發涼。
“啧啧啧。”竹意咽下口中含了些許的溫酒,不自覺輕微搖了搖頭。
這桌的儒王夫婦。
表面上,一個儒雅嘗糕,一個淡然飲酒。
實則,這兩人眼觀八方,耳聞六路。
方才的慕容舒與李樽徽的小插曲兩人全程吃瓜,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當李樽徽不留情面地毒舌他媳婦兒時,竹意都忍不住開始有些同情慕容舒了。
不得不說,這李樽徽的嘴皮子是真厲害,她得好生學學。
太有殺傷力了哈哈。
竹意就是在吵架拌嘴方面有點欠缺,可能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靠武力直接讓人永久閉嘴的罷。
随着爛熟于心的奏樂越漸深入,長傾殿的門口出現了三把傘面朝着殿内,有序旋轉的花傘。
三把花傘程三角狀,可從旋轉中看出是臘梅紅的印花。
随着傘旋轉朝殿堂内移進,傘後是三位操縱的美姬。
而在美姬的後面,是珠簾掩面,一襲海濤藍的昌平公主。
這種藍十分刺目和具有沖擊性,衣裳面料是具有反光效果的絲綢面料。
配上她精緻厚重的額頭華盛以及價值連城的掩面細珠簾,使她露在外面的精緻眉眼看起來宛如一尊尊貴精美的瓷器。
她雙手交疊端在腹前,神情傲然和蔑視。
這并非她刻意做出的神态,而是每到莊嚴場合時,她面無表情時便是這般模樣。
因自小聽得誇獎受得寵愛數不勝數,她就覺自己是世間最完美的人。
大家對她的喜愛和尊敬,皆是理所當然的。
她緩步走向殿堂内早已擺放好的古琴,一步一紮根,朱钗不顫,步搖不搖,珠簾不響。
當她倦慵着坐下的一刹那,奏樂驟停,長傾殿鴉雀無聲。
“铮——”
纖手一撫,開篇一朵單音定基調。
竹意帶出的小弟子,彈奏風格自是跟她相似。
在絲滑若流水瀉出的樂曲後,門口又有兩排美姬簇擁着一團熱焰進殿。
殿堂内伴舞的美姬全都身着月白紗衣紗褲,面繪一朵巨大白牡丹在眉頭與左眼,發間别着手作小梨花。
她們簇擁着的那團熱焰,正是小公主——盛安。
她半绾發髻,右首單别兩支圓潤粗金簪,瀑布青絲蓋背,無其餘發飾。
額間妖豔大紅花钿,眼尾水晶貼。
上着抹胸貼身豔紅短綢衣,下着正紅絲滑厚紗裙。
肚臍紅琢玉,腰間金鎖鍊。
腳步飛舞間,嫩白雙腿若隐若現。
雙腕纏朱砂披帛,雙足戴叮當金玲。
妝容妖媚,披帛翻飛,好似一隻剛被解除封印的火狐。
當她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而去,驚豔的眼神數不勝數,驚歎的聲音此起彼伏。
在座各位的心中都産生了不同的想法。
竹意:我天,不愧是老娘教出來的,太有實力了!美爆了美絕了,日後逢人便說公主是我徒弟!
慕容舒:可惡,該死。沒想到這膽小瘟神還會跳舞!真是被這兩人出盡了風頭!哼,死純熙臭今纾,今日出這麼大風頭,往後還不知要怎麼個得意法呢。
李樽徽:可惜純熙妹妹如此驚豔的時刻哥哥沒能見到,等他凱旋歸來我得好好同他講講。
羽皇:穩了。
太尉雲大人:一個字,穩。
司徒秦大人:我家可書跟公主們來往還是密切,可為何從未聽她提起過盛安公主會跳舞之事?不愧乃我大羽公主,這波顔面真是掙夠,我看殷國那個破皇子看得津津有味,雲大人此法應是沒問題了。
孫大人:慚愧啊慚愧啊。若不是近年來各種戰役将國庫消耗至此,我堂堂大羽何苦讓兩位公主來登台博人眼球?陛下因國師一句話而舍不得讓年長的昌平公主遠嫁他鄉,可盛安公主如今剛及笄,嫁去他國受委屈不說,這傳聞時立宵樣貌醜陋,性子乖戾,盛安公主本就軟弱怯生,指不定嫁過去受多少欺負!慚愧。
李晟軒: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