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沉默了。
她盯着他優雅談吐的嘴巴,隻有一個想法。
想親一口。
“所以這兩句詩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問。
然而還不待他回答,其他席位上也陸續上了人。
各位朝中大人見面相互作揖行禮,李晟軒也會站起來,相對行禮或是點點頭。
竹意也隻好跟着他一道。
酉時,天色漸晚。
羽國的主人家都已經到齊了,連羽皇和皇後也已經安穩就位。
眼下隻有殷國皇子那桌還空着。
隻聽公公高呼一聲:
“殷國七皇子殿下和孟大人到——”
公公報完,殿内的人都将視線投向來人。
遠遠看去,最前方的兩個身影。
一位是身形較胖個子偏矮的老者,另一位則身着藕粉外袍,列松如翠,蕭蕭肅肅。
這身着藕粉外衣者應當就是殷國七皇子。
他個子雖不算太高,卻完全不若傳聞中所說的佝偻駝背。
隻是他帶了個黃金絲編織的鬥笠,帽檐垂着一圈琢玉,淡淡霧粉色垂下的輕紗将他的五官遮得嚴實,看不出來他樣貌是不是像純熙所說的因大火毀容醜陋無比。
“殷國七皇子——時立宵,攜使臣孟喻白大人,參見羽皇陛下。”
字正腔圓,但嗓音卻嘶啞嘲哳難以入耳。
在場人聞見後,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麼如此一來便能證實了,想來可能是那場大火将他嗓子熏壞了。
竹意一雙眼睛光明正大地在這位皇子身上停留。
心想,分明看起來風度翩翩一副美人公子的模樣,卻被毀容了,真是可惜。
羽皇身邊的公公見七皇子戴着鬥笠面聖,自覺此行為乃對羽皇不敬,想提醒他兩句,但卻被羽皇擡手制止了。
他幽幽道:
“皇子不必多禮,此次邀請你二位來我大羽就是想好生招待你們玩耍一道,朕大羽熱情好客,你們二位的遊程安排皆由儒王晟軒負責,敞開玩耍便是。”
陛下點到李晟軒,竹意身旁之人不慌不忙地起身作揖,而她還在默默打探這個殷國七皇子呢。
不過好在她反應快,也跟着起來福身。
聞言,時立宵和孟大人相互示意點頭,而後便對羽皇道謝:
“多謝羽皇陛下盛情款待,有勞儒王殿下。”
一排子繁瑣的客套之後,總算能安穩落座用膳欣賞歌舞了。
跟竹意他們坐在一道的,她們右邊一席是霁王李樽徽和慕容舒,對面是大臣們和時立宵。
她瞥了瞥慕容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慕容舒似乎有點不一樣呢。
難道因為是大場合嗎,怎麼感覺她跟上次比起來,坐在李樽徽身邊這般規矩呢。
規矩地仿佛變了一個人。
“早就聽聞殷國七皇子鐘愛歌舞,為招待遠道而來的七殿下,本王的兩位妹妹刻苦練習已久,為殿下您特意準備了一支名絕京城的舞曲。”
李颢懿去邊防了,于是這個話題自然由李樽徽來開場。
“哦?如此有心,那立宵拭目以待了。”他微微颔首,從外面的角度隻能看到鬥笠稍微傾斜了一下。
由于他的聲音實在是嘶啞難聽,竹意一聽他講話便覺仿佛有針在紮自己的神經,耳朵十分難受。
其實在場之人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是同感,隻是他們慣于這種場面,遂都能很好的管理神态。
當然,慕容舒除外。
她皺着鼻子,嫌棄全寫在臉上。
先前竹意一直忘了問李晟軒,這個時立宵是不是如純熙所言,相貌醜陋無比,她此時有些想問,但自知不妥。
因為還不清楚他和他身邊的孟大人兩人是否會武功,内力如何。
若是教别人聽到了,還是有些冒犯的。
她是這樣考慮了,但慕容舒便不會考慮這麼多了。
公公扯着嗓子報:
“請昌平公主和盛安公主獻曲——《九鴛長鳴》!”
他話音一落,原本早就在殿堂中準備好的樂人開始奏樂。
在兩邊的席幾後面鋪開了幾扇屏風,而樂聲正是自這屏風後方傳來。
見殿堂中不似先前那般安靜了,慕容舒實在忍不住,問了身邊的李樽徽一嘴:
“這殷國七殿下為何戴着鬥笠遮面?難道他真如傳聞那般因大火毀容,樣貌醜陋?你可知個中詳情?”
豈料她話一出,卻忽然感受到幾道淩厲目光打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