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看的書,是從藏書閣中落灰角落裡翻來的靈界話本,跟她在現代看的小說差不多,她翻了許久才找到這麼幾本有意思的。
看到話本故事裡鲛人一族被大肆抓捕屠殺,慘不忍睹,正義憤填膺暗罵反派的宋尋被這突然闖入的聲音攪了興緻。
來人是祁震,所為和付雲中有關。
宋尋腦中第一反應:他出事和我有什麼關系?我這幾天很老實的,不惹禍也沒受傷的,付雲中出事也怪不到我頭上吧?
書都還未來得及合上,便被慌裡慌張的祁震拽拉着回了清風零柒小院,路上斷斷續續聽他講,付雲中不知何故腹痛不止,連法術都不能緩解半分,已經疼到幾近昏厥的程度了。
宋尋在院門口停住腳步,猶疑不前,探頭探腦地往裡張望了幾眼。
也不知火鸾在不在,别到時候豎着走進去的是宋尋,橫着擡出來的是紅燒宋尋,使不得使不得!
祁震意會,道:“火鸾今日出門了,不在院中,你可放心。”
宋尋這才繼續邁開步子。
寝屋裡,付雲中躺在床榻之上迷迷糊糊的,臉色蒼白無半分血色,長眉緊皺,光是從他面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有多疼痛難忍了,無端給他添了幾分脆弱破碎之感。
倒是和素日裡見到的矜冷疏淡不同,那模樣看着怪令人心憐的。
“不會是生病了吧?寒症還是發燒?又或者吃壞東西了?”宋尋上前摸了摸付雲中的額頭,體溫并沒有異常,而自己不會醫術,便依着他的症狀猜測了一番。
祁震搖頭,“修仙之人體魄本就強過尋常凡人,除非靈力受損神識被傷,否則不會輕易生病。況且……”他頓了頓,繼續道,“雲中自幼在寒冰池和烈焰谷中修煉,經受冰火兩重鍛灼,體魄更是比一般修士強了數倍不止。加上最近雲中突破在即,已經開始嘗試辟谷,斷然沒有吃壞肚子而生病這一說啊。”
宋尋忍不住驚歎,不愧是修煉狂魔,打小就勤奮刻苦,寒冰池,烈焰谷,這樣的地方,光是一個就夠折磨人的了,他這般日日交替承受,不知要受多大的苦楚,遭多少罪。
“那就奇了,難道是中毒了?”她亦擔憂着,又怕這事與先前遇到的魔物有關,“不然一般的傷痛不可能連治愈術法都起不到作用的。”
說着,榻上的人長睫微顫,他動了動,慢慢找回一絲意識後睜開了眼,視線朦胧中望見床邊站着的兩人,想要開口說話卻沒什麼力氣,隻有額上冷汗涔涔。
太痛了。
排山倒海似的疼。
恍如萬千小蟲撕扯攪拽般的疼。
疼得他隻想把肚子切了,丢出去。
少時父親對他要求嚴苛,為了鍛煉體魄,每日讓他在寒冰池凍上兩個時辰,再去烈焰谷蒸灼兩個時辰,除此之外便是無盡的修煉習劍。冰火噬心,初時也是百般煎熬不适應,卻從未像今日這般由内到外的疼痛席卷。
“他一直在冒冷汗,不如還是去請長老來看看,說不定會有辦法?”宋尋俯身擦拭他額頭的汗珠,對待一個弱者,動作細膩而輕柔。
“宋尋啊,你最近有沒有受傷中毒……或者吃了什麼壞東西?”祁震摩挲着手說道。
也不是沒想過去請長老們來瞧一瞧,但考慮到雲中和宋尋的關聯,他第一反應便是宋尋出了什麼事,應在了雲中身上,才會這麼苦不堪言。
而沒搞清楚這關聯的來源,也不敢貿然讓更多的人知曉,所以他才将宋尋帶來,問一問情況。
可任憑宋尋極力回想也想不出一絲不妥的地方,這些日子她很安分,吃的都是學苑飯堂統一的飯菜。她撓了撓頭,目光凝在榻上之人身上。
這樣的症狀,好像似曾相識……
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和自己有關?
腦中轉了轉,少女忽然兩眼明亮,一拍腦門,“我知道了!”
祁震還沒從這突然的轉變之中反應過來,少女的身影便如風似的竄了出去,隻留下一句,“照顧好他,不要凍着了,最好先給他喝點熱水暖暖!”
宋尋飛奔回到自己小院中,拉過正在溫習煉物課業的墨辛,急急問道:“墨辛墨辛,你這兒可有止疼的丹藥?”
墨辛聞言眼神一緊,拉住宋尋左看又看,“阿尋,你受傷了?”
宋尋道:“沒有沒有,不是這個止疼。就是女子每月來癸水之時腹痛難忍,可有丹藥可解?”
她終于知道付雲中為什麼會疼成那個樣子了。
她向來體寒,一到冬天手腳冰冷,每月親戚造訪來臨時身體便會難受得厲害,有幾日是會疼到在床上打滾下不來的,如果不是常備止疼藥,嚴重時确實會痛到令人頭腦發昏、意識模糊。
而這具原主的軀體,修行還不到家,尚未練成無垢之體,也就還保留着凡俗的生理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