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雲中背着宋尋從冥淵上來時,崖邊焦心等待着的衆人不可思議地望着他,無不驚呼。
真有人能活着從冥淵裂谷出來的!
對他的崇拜與歎服又上了一重,不愧是玄天學苑這一屆最出衆的弟子。
祁震一直心急如焚着,他們若再晚些上來,他怕是要違背昊澤仙尊的令,一頭紮下去找了。
此刻一看到付雲中,他飛奔過去,面上笑吟吟的,眸中卻有水霧氤氲。
确認他并無大礙,祁震像平日裡打鬧般握拳錘向他,“我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肯定沒那麼容易死。”
這個家夥,意志和生命力都強得驚人。
付雲中清淺一笑:“也多虧了你,昊澤仙尊及時趕到,不然我們就真要葬身冥淵了。謝了!”
“咱們兩個還需要這麼客套嗎?”祁震十分不滿地白他一眼,“再跟我說謝字,我不介意把你踹回冥淵去。”
說是這樣說,他到底還是慶幸的,心中大石落地。
對于他的調侃,兩人也都心照不宣。
墨辛提裙小跑着上前,眸光就沒從宋尋身上移開過,她雙目微紅,滿心擔憂道:“阿尋的臉色很差,靈力損耗嚴重,你們在冥淵遇到了什麼?”
“回去與你們細說。”付雲中說這話時,冷着眉眼掃過一旁的雲峫。
楚玲已經不知去向。
雲峫歉疚不已,觸及到付雲中的目光,反而松了口氣,還好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過錯,不然他萬死難辭其咎。
接下來他該承擔的都會承擔,無論是受罰還是被趕出學苑,他都坦然接受。
此一事,在玄天門引起不小轟動。
幾位長老正在東海參與各仙門講學,收到青裁的傳信便匆匆趕回來徹查,一塵長老怒意最盛,知道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差點喪命于冥淵,臉都氣綠了。
更是憤憤于學苑居然出了此等枉顧苑規、殘害同窗的蛇蠍弟子,折辱玄天學苑的名聲,這讓他如何能忍。
事情查到楚玲頭上,起初她還心存僥幸,死活不肯認罪,但終歸人證物證俱在。
她在夕晚亭設下陣法,脅迫雲峫诓宋尋前去,将她推入冥淵裂谷,卻留下了些許痕迹。最重要的,她聲稱那日并沒有見過宋尋,可她身上卻有禦靈劍劍氣留下的傷口。
說明她當時便在暗中,不小心被宋尋的劍氣所擦傷。
另有雲峫的親口作證,由不得她多加辯駁。
玄天學苑苑規森嚴,容不下這樣心術不正、陰險歹毒的弟子。
楚玲在誅惡台受過九道刑雷後,被逐出學苑,不能再以玄天學苑弟子自居,那枚代表身份的玉牌亦被收回毀去。
而素來膽小的雲峫,隻因當初不小心弄壞了靈植苑幾株靈植,害怕被萬川長老責罰,沒敢聲張,卻被楚玲撞見,用以威脅。
他雖無害人之心,卻也是參與其中,被罰三道刑雷,記了一過,今後不能再犯。
——
宋尋太過虛弱,一出冥淵便昏死過去,連着幾日都沒醒。
萬川長老來瞧過,說是神魂受損,但軀體無恙,隻需好好将養便可。
期間發生了不少事,昊澤仙尊一出冥淵便在蒼岐峰閉關,付雲中想問問關于那個魔物的事情,卻一直沒有機會。
不過那日之後,并未有魔物再次來襲,想來仙尊已經解決,許是受了傷,才會閉關不出。
付雲中日日去藏書閣,終于尋得蛛絲馬迹,有卷冊記載,數百年前,當時的萬墟宗宗主用術法煉成一批傀儡修士,替他承傷,助他修煉。
傀儡之身不死不滅,他便也得以永生。
此法正是,取鲛人一族神魂,業火焚燒七七四十九日,煉制出鲛魄珠,有此功效。
隻是此法過于陰損,那位宗主因一時歧念走了邪路,最終也死于反噬之下,成了萬墟宗不願提及的恥辱過往。
若他體内真有鲛魄珠,那麼宋尋又是從何處得來的此物?
且不說月靈宗淡泊避世許久,當不會用此邪物,那鲛人一族也在數百年前被萬墟宗的人屠戮殆盡,早已滅絕。
如今即便是有人想煉制鲛魄珠,也找不到鲛人取其神魂了。
五日後的一個黃昏,宋尋才悠悠轉醒。
墨辛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照顧着,見榻上之人有動靜,忙扶着她起身,端了靈露讓她飲下,并朝門外欣喜地大喊:“祁師兄,付師兄,阿尋醒了!”
他二人時常會來看望,此刻正好在屋外院中說話。
鬼門關裡走一遭,再醒來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亦像重生,讓她愈發惜命了。
宋尋一動,便聽見身上“叮鈴叮鈴”的聲響,低頭望去,自己腰間不知何時系了一串金玲。
“這是?”
墨辛告訴她:“這是雲氏仙門的法器至寶,長生鈴,可固魂養魂,多虧有它,阿尋你才能早些醒來,不然可不知要昏迷多久了。”
說到雲氏仙門,宋尋心裡明白,是雲峫。
“雲峫有悔過之心,他受了三道刑雷,不忘拖着傷軀給你送來的長生鈴,也是希望你能早點好起來,如今你總算醒了。”
從門外走進兩人,說話的是向來愛笑話多的祁震。
付雲中在一旁,神情微微放松,突然想到什麼,對着她抿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