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愣神,宋尋頭也不回地飛快溜了。
完顔修卻隻當她是害羞落荒而逃,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你相信我,我是認真的,我一定會帶你回西淩的!”
宋尋腳步如風,愈走愈急,一邊煩躁地用雙手捂住耳朵,不去聽那莫名其妙的言語。
悉淮默默看了一出好戲,自然忍不住要出聲了。
“他說他喜歡你哎!你不喜歡他?”
“難道你喜歡姓付的那家夥?”
“我覺得還是這個好,好歹是個皇子,嫁給他你就是皇子妃了,說不定還能混個皇後當當。”
宋尋攥緊拳頭,咬牙切齒:“你太吵了!”
悉淮不識時務地繼續叨叨:“難道你都不喜歡啊,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宋尋被他叽叽喳喳的聲音鬧得頭疼,忍不住咆哮:“悉淮,你給我閉嘴!”
悉淮讪讪,當即噤聲,不再感知外界的一切,自封靈識五感睡大覺去了。
那邊完顔修正挑着眉梢,目送她離開,在夕陽中笑得無比燦爛。
待宋尋遠去,他才垂下眼睫,低頭去看自己狼狽的模樣,散落在肩上的頭發微卷,還在滴着水珠,一身濕漉漉的,不成樣子。
他斂了笑意一臉無謂,很随意地擡手撣去發上水滴,整了整衣襟,指尖劃過之處水漬漸漸消失,不一會兒的功夫,從頭到腳變得幹爽潔淨如初,絲毫看不出被淋過水的痕迹。
眼裡的光亮也随着一寸一寸黯了下去,沉寂的眸子裡,寫滿了勢在必得。
直到有人走近,他才恢複原來的神色,有些心虛地朝來人拱手問好:“付師兄。”
付雲中眉心微皺瞧着他,卻又沒瞧出什麼來,隻淡淡應了聲,便往宋尋的方向去了。
“今日的劍招可練完了,還沒到時辰,怎麼走得這樣急?”付雲中追上宋尋詢問。
方才他遠遠地看見她與完顔修二人說話,完顔修臉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無端紮得他眼睛疼,心裡有些不暢快,與葉茯苓結束談話後就來找她,誰知卻見她離開了。
宋尋沒什麼情緒地開口:“累,不想練了。”
付雲中以為她想偷懶,畢竟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從前宋尋總會找盡法子逃避各種修習課業,蒙混過關。此時他忍不住道:“總這般懈怠,你何時才能突破?不得進益,遇險時你又将如何自保?修行重在持之以恒,如此憊懶不放在心上,于你修為無益。”
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就是沒心思練了。
宋尋沒好氣道:“你盡管罵吧,罵死我,我也不想練了,今日就是不想練了!”
付雲中見她嘟嘴賭氣,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一時有些納悶,明明不久前還和完顔修談笑風生的,何以變臉變得這般快?
付雲中問:“你在生氣?”
宋尋答:“沒有。”
付雲中:“哦。”
宋尋:……
兩人并肩齊行,簡短的對話之後,陷入長久的沉默。
終于,付雲中再一次開口,率先打破這份寂靜,“你和完顔修很熟?”見宋尋扭頭瞅着自己,他解釋道,“随便問問。”
宋尋說:“不熟,你和葉茯苓很熟?”
她當然知道他倆熟了,都是原著裡的男女主了,能不熟嗎。隻不過她穿進來之後,劇情就像那脫缰的野馬不知偏到哪個旮旯地去了,也鮮少見他二人接觸。
宋尋會這樣問,不過是順着他的話沒經腦子随口一說的,并不指望他會回答。
隻是語氣有點怪,怪裡帶怒,怒中含酸。
付雲中想笑不笑,認真地回答起來:“我與葉茯苓,自幼便認識了,我父親與她父親是至交。她的父親,是東海無垠島的島主,葉暄,與我父親在除妖途中相識,二人發現彼此性情相投,便結為摯友,以兄弟相稱,常有往來。幼年時,父親母親曾帶我去無垠島拜訪過幾回。”
葉暄待他很好,有如親子。
自母親失蹤後,父親性情大變,染了疾,是葉暄尋來良藥。
父親對他态度惡劣,動辄打罵,葉暄心疼孩子,多番出言勸阻護他。
在外曆練之時,父親對他的生死不聞不問,反倒是葉暄多次暗中照拂,讓他的處境不至于太艱難。
葉暄于他,恩重如山,同樣的,他也敬他如父。
也止于此,他對恩人的這個女兒,并沒有别的感情。
宋尋捏着手指,幹幹一笑:“其實,你不用解釋那麼多的。”
“是我想說。”付雲中言語平靜而溫和,“方才她來找我是告訴我,家中來信,葉伯父心中挂念,讓我們得空回去看看。”
正好他也有要緊事,緻使母親失蹤的那場仙妖之戰,葉暄也參與其中,可他卻三緘其口,從未提及。這個線索一直橫在心頭,他想去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