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大驚,自己竟分毫未察覺身後有人跟着,驚詫之餘又暗暗歎服付雲中超凡稱絕的洞察力,能以最快的速度察覺到身邊的危險。
當初在山神廟地底下,若不是他來得快反應迅速,自己還能不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都另說。
在他身邊,總有一股很特别的安全感。
好像,四人小分隊有他在,就沒有什麼問題能難倒他們,也沒有什麼任務完不成。
隻是,若真有人暗中一路尾随的話,必是有所圖謀,這樣隔空喊話能讓那個人乖乖現身嗎?
似是回應般,付雲中的話剛落音,便有一陣陰寒的怪風刮過。
空氣中混着泥沙、塵土、飛葉,很快就變得渾濁灰暗,迷蒙了衆人的雙眼,再睜開時,便見一道巨大的水柱從水底噴湧而出,蜿蜒回旋,氣勢之大,猶如從九重雲霄沖出,朝他們砸來。
水柱在空中化形,倏然變作一條巨型蛇身的怪物,它的鱗片很白,片片蛇鱗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格外晃眼。
一雙蛇瞳晶瑩,發出幽綠的光,貪婪地盯着地上的四人,如同盯着垂涎已久的獵物佳肴,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口吞沒。
宋尋眯着眼睛還未看清怪物長什麼模樣,付雲中已搶先一步瞬移至她身前,青衫衣袖如簾幕般垂下,擋住了那道亮光,也擋住了那兇惡猙獰的畫面,将一切遮得嚴嚴實實。
以至于宋尋再探頭看過去的時候,那道水柱不見了,那道刺目的光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個身姿袅娜的女子。
“這位少俠真是好眼力,虧奴家自以為行事滴水不漏,沒想到早就被你們給識破,倒是奴家小瞧諸位了。”女子雙手一揚,素白紗袖在空中抖動飄揚,一層一層漾開來,像極了海浪中盛開着的朵朵白花。
好美的女子!
立于山川之間,就像日光一樣耀眼!
下裙輕盈,裙擺曳地,上衫緊緻,勾勒出玲珑身段,暴露在外的腰肢纖細柔軟仿若無骨,腰身兩側的蛇紋尤顯妩媚。
渾身上下唯二顔色最是勾人。一為頭上漆黑烏發,如波浪披垂而下,一為腰間紅綢,以銀飾點綴,系作很别緻的花樣,更添風情。
付雲中并未和宋尋一樣,被眼前的美色驚豔到,隻從這副美豔的皮囊之下精準地瞧出了她的身份,毫不客氣地诘問:“你一個蛇妖,跟着我們做什麼?有何企圖?”
女子并未反駁,眼波流轉間,道:“少俠既能看出奴家的真實身份,不妨也猜猜看咯。”
祁震“哼”了一聲,把玩着手裡的太合劍,頗有點挑釁的味道:“我們可沒那個閑功夫。既然你是從黎安村一路跟過來的,應該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吧,都這樣了還跟着,你這蛇妖膽子不小哦!”
宋尋聞言心裡一憷,原……原來是蛇妖啊!
她躲在付雲中身後,驚懼地探出半個腦袋。
難怪……
難怪她身上戴滿了此類飾物,蛇形發飾額飾,手上的銀制蛇形手镯,下裙綴着的蛇頭腰鍊,就連腰上的紋身,都是蜿蜒向前的小蛇狀。
但他們是仙門弟子,向來嫉惡如仇,以除妖降魔為己任,又在前不久剛除了借幽月冥碎片修煉殘害百姓的豺狼妖,妖怪見了不是應該逃之夭夭避之大吉嗎,怎麼還會跟過來,巴巴地跟了一路?
女子掩唇低笑,媚态與額間一抹妖印相得益彰,她絲毫不在意他們話裡的攻擊,美眸掃了付雲中和祁震一眼,嬌聲道:“自然是仰慕二位少俠的風采跟來的,二位少俠長得俊俏,本領又高,令奴家好生傾心,你們看奴家長得也不錯,不如跟奴家回去,做奴家的夫君,如何呀?”
宋尋簡直要驚掉下巴,她沒聽錯吧?
聽這話的意思,這蛇妖是看上付師兄和祁師兄了,想讓他們做自己的夫君,合着這一路追尋是為了示愛求偶來的,還一求求倆?
開門見山,言語過于直白,果然不是一般人……哦不對,果然不是一般妖啊!
宋尋忍不住擡頭去看付雲中的反應,心想他會不會喜歡這種直爽熱烈的美人呢?
可是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對方的側臉和棱角分明的下颌,什麼表情也瞧不見。
祁震那邊,還沒等他出聲,墨辛便已大開雙臂,母雞護雛般攔在了他前面,向來怯弱的姑娘此時高高揚起下巴,露出整張圓潤的臉,頭上的流蘇發飾一晃一晃的,似乎也在表達不滿。
“你這蛇妖想得美,祁師兄才不會喜歡你,更不會跟你回去做你的夫君,你死了這條心吧!”
“哦?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會喜歡我?”女子好奇起來,上下來回地打量她,“他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嗎?”
墨辛更急了,一張臉漲得通紅通紅,磕磕巴巴道:“你……你少胡說八道,人妖殊途,反正……反正祁師兄喜歡誰也不會喜歡你這個大妖怪!”
她又看了眼宋尋的位置,繼續憤憤然:“而且,付師兄也不會喜歡妖怪,你若是再糾纏,我就……我就揍你了!”說着握緊拳頭,大開的雙臂改成了防禦狀。
“妖怪妖怪的,多難聽呀,人家辛辛苦苦修煉了八百年,有正經名字的,叫銀沙。”蛇妖嗔笑,“可要記住,記牢了。”
宋尋墨辛忍不住心道:老妖怪!
銀沙擡起纖纖玉手,撥弄着蔥削般的手指,一邊伸了伸血紅的蛇信子,饒有興緻地盯着她笑:“看你這樣子是想與我動手咯?就不怕我吃了你呀?”
墨辛緊抿着唇不說話,直直地瞪着她,瞪紅了眼,大有即将瞪出眼淚來的勢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一聽到蛇妖的話隻覺得心裡悶悶地,不開心,就這樣說、這樣做了。
其實已經緊張得手裡沁了一掌心的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