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容明媚,邁着輕快的步伐和付雲中穿梭在人群裡,一路走走停停地,不自覺地就站在了一個攤位前,被眼前琳琅滿目的花燈吸引了去。
各式各樣的花燈精緻漂亮,可她左看右看好一會兒,卻未能挑出一隻最亮眼、最令她滿意的,總覺得都還缺點什麼。
眼尖的攤主立刻瞧明白了她的糾結與為難,問道:“姑娘喜歡什麼樣的花燈,或許我能為姑娘找一找,推薦一二?”
宋尋想了想,描述道:“我想要的花燈,無需太大,但要夠特别,夠喜慶,明豔又鮮活,讓人一眼就能在衆多花燈之中看見它。”
攤主找了一圈,也面露難色:“今日的花燈賣得差不多了,确實找不出這樣的一盞,姑娘不妨明日再來?”
宋尋問:“明日是什麼特别的日子嗎?”
攤主道:“明日是我們瀾州城的載福日,當年全城染上疫病,幸得仙人降下仙草,才解此災禍,百姓得以太平安甯,故而祖輩将那一日定作載福日,亦是重生日,寓意新生,否極泰來,往後福氣滿滿。”
“那一定十分熱鬧了?”
“是啊!”攤主的神情浸染喜色,“每年的載福日都是城中最熱鬧的日子,人們看煙火、登遊船、放天燈……花燈的樣式也是最多的,所以姑娘明日定能尋到心儀的花燈。”
“好!”宋尋亦是欣喜不已,“我明日一定會來!”
付雲中安靜地站在她身邊,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包吃食,他将東西遞過去,“給你的,嘗嘗。”
宋尋看了一眼,雀躍地接過:“是蜜餞果子!你什麼時候買的?”
明明他們一路逛得眼花缭亂,都沒怎麼停,應當是沒什麼間隙去買東西的。
付雲中道:“方才你挑花燈的時候,我看到那邊有賣蜜餞的,知道你愛吃,順手買了些。”
他回答得很自然從容,似乎确如他所言,順手而已,是再稀松尋常不過的一件事,可事實上,賣蜜餞的小攤并不在他們來此的線路上。
他是特意繞折過去,買完又趕着跑回來的。
她在熱鬧中,眼裡是紅塵萬物。
他于熱鬧外,眼中唯有她而已。
他習慣站在她身後,隻要她一回頭便能看見他。他習慣看她在前面蹦蹦跳跳無拘無束的樣子,習慣默默地做一些能讓她開心的事。
“你居然還記得?那為了感謝第一顆就給你吃啦!”少女清麗的面容上漾起一抹笑意,她撚起一顆色澤最好最大的果子喂到他嘴裡,“怎麼樣,好吃嗎?”
一如當初在黎安村,他做噩夢驚醒的那個晚上,她也是這般猝不及防地喂他吃下一顆蜜餞,驅除那些無盡的陰雲,暖化他一身霜雪。
她還說,口裡甘甜,就覺得心中也沒那麼苦了。
彼時的宋尋和此刻的宋尋皆在他眼中,交疊,揉碎,化作絲絲溫情。
他點點頭,說:“好吃。”
宋尋又撚了一顆果子,才遞到自己嘴邊,卻見付雲中的臉色突然變差,他捂着胸口,吓得她手裡的果子滾落在地。
“付師兄,你怎麼了?”
幽月冥碎片對他的影響還在,他用碎片為祁震吸取心魔滋生的戾氣之後,就有所察覺,心悸發作越來越頻繁,可為何……
為何偏偏要在此時?
宋尋扶他就近在石階上坐下。
付雲中的靈府疼痛得厲害,他用靈力與幽月冥碎片相抗,沒一會兒,額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宋尋知道他難受,沒敢打擾,隻用從墨辛那裡學來的三兩招療愈術法助他,直到他恢複了些,才放下手,問:“是因為幽月冥碎片嗎?”
付雲中斂眉,微一颔首:“我無礙,隻是方覺一陣心悸,過後有些内息不穩,并無其他損傷,别擔心。”
宋尋不信:“你這哪是讓人不擔心的樣子?幽月冥碎片裡的魔氣過重,你被它反噬必定難捱。付師兄,你别再用它了,好不好?待我們回到玄天門就将它交給仙尊。”
她總覺得這是個不祥的麻煩東西,蘊含強大力量又無法摧毀,更不能放任它在人間招惹邪祟災禍。
而且這東西旁人竟碰不得,有一回祁震欲拿它看個究竟卻被魔氣灼傷,唯有付雲中能徒手接觸不被排斥。
如此奇詭陰邪之物,多留一日在身上,就多一日的危險。
“幽月冥既與昊天劍同根同源,都出自玄天門,祝羽仙尊一定有解決它的辦法。”
她的擔憂是真,關懷也是真。
付雲中靜靜凝望着她,明眸深處泛起波瀾,他展手,面若春風:“你看,真的沒事,歇一會兒便好了。”
宋尋仔細瞧着他面色恢複如初,雖存着滿腹的不解,但總算是信了,且把心放下,拿着手裡的蜜餞果子吃了起來,連聲稱這果子好吃。
還沒吃上幾口,有什麼東西當頭砸在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