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輕松的話聽在他的耳朵裡，卻是委婉表達不願去無垠島的意思。

他沒有立場強求，這段時間的若即若離，更令他沒有勇氣詢問，沉默了一陣，他道：“你不會孤獨的！”

宋尋神色複雜地看他一眼，隻覺他說話沒頭沒尾的，但又似乎在格外照顧她的情緒。

又有那麼一點開心了。

她認同地點頭：“我不會孤單的，有那麼多朋友怎麼會孤單呢！而且，我也活不到上千歲吧。”腦子裡面打着轉，“一千歲哎，要修煉到什麼程度才能活那麼久？元嬰？化神？還是煉虛啊？”

付雲中道：“修煉到化神境界壽元可超過千年，登合體境界可逾萬年，若是大乘境界則可達數萬年。”

本來沒什麼概念，這麼一聽隻覺震驚，宋尋望天長歎：“天呐，好漫長！據說幾位仙尊就是大乘境界的能者，那他們是不是已經活了幾萬年了？”

“倘若上過玄天學苑的仙門弟子都稱他們為師的話，如今已是三百五十七屆，按照‘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豈不是滿靈界都是他們的徒子徒孫啦，真是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咦，對了，你說他們活這麼久，會不會越活越覺得沒意思呀？”

“他們記性好嗎？還能記得五千年前一萬年前的事嗎？”她一摸腦袋，沖着他笑，“要是我肯定就忘光了，我的記性一向不大好，時隔太久的記不住……”

宋尋思緒活絡，跳得飛快，一句接一句，手舞足蹈的，付雲中便是有心說什麼也不知該如何插話了，隻在一旁安靜地看她玩鬧，時不時地嗯一嗯，寵溺地陪她笑一笑。

如此邊走邊說，很快就到碼頭了。

宋尋想，這次就不跟他一起去無垠島了。

如果……

如果還有以後的話，她再陪他一起，隻有他們倆。

“前面就是碼頭了，葉師姐還在等你，你快去！”她想明白了，現在她的心情可比之前好多了。

付雲中道：“載福日，花燈，等我。”

宋尋以為他想回來與大家一起過載福日，一起放花燈，讓她們别放早了，便說：“會等你的！”

付雲中又道：“城中夜色，人潮如湧，我怕看不見你。”

宋尋想了想，說：“那我就在瀾州城最高最顯眼的地方等你，保證你一擡頭就能看到我。”

付雲中這才安心。

直到船身離岸遠去，宋尋才如釋重負地轉過身，付雲中目送她的背影隐沒在人海裡，方收回視線。

旁側之人一言不發地目睹全過程，從上船到離開，這兩人可真别扭，終于忍不住說了句：“她不願意？”

付雲中訝然轉頭，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又猛然想起在登雲樓，她說的原本就是“碼頭等你們”，而不是“碼頭等你”，好賊的一個人，當時他竟沒聽出來！

她早就知道他想邀宋尋回無垠島，故而特意給了他機會。

很顯然，她現在也知道他失敗了，被拒了，這個機會白給他了。

……

向來沉穩淡定的付雲中臉上有些挂不住。

葉茯苓恨鐵不成鋼般地搖了搖頭，細思又覺得不應該啊，她看了眼碼頭的方向，又看了眼付雲中，來回思量間，察覺問題定是出在眼前這人身上。

半晌，她冷不丁又開口了：“你沒說清楚？”

付雲中：“說什麼？”

葉茯苓：“說你想讓她跟你一起回無垠島啊！”

付雲中：“我說了啊！”

葉茯苓：“怎麼說的？”

付雲中：“我就問她想不想去無垠島看看。”

葉茯苓：“……沒了？”

付雲中：“沒了。”

葉茯苓聽得想揍人：“原因呢？理由呢？你的心意呢？半個字也沒說？”難怪人家姑娘不肯跟他走，簡直莫名其妙。

“……”

很明顯嗎？

船隻前行激起的海浪聲分外嘈雜，付雲中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雙手抓着船舷，下意識地握緊又松開，心裡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