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這是不是才出的限量款?這就到手了?”“我老公去意大利出差給我帶的,還好以前在他家消費夠,不然都留不到貨。”
香格裡拉的下午茶算得上相當高水準,但仍然堵不住女人們的嘴。宋蘊珠煩躁地攪了攪花茶,托起小巧的下巴,睇向窗外的城景。
那頭叽叽喳喳個不停的朱曼和文一珍面面相觑,慢慢停止了讨論。自那日李崇裕來過高中同學會後,宋蘊珠總是心神不甯的,可那天李崇裕情緒不是挺好的麼?也不知在愁什麼。
“親愛的,”朱曼也放下那隻Valextra,看向她,“總覺得那天吃過飯你心情就不太好,不會是李崇裕跟你鬧矛盾了吧?”
宋蘊珠眉頭輕蹙,淡淡瞥她:“沒有。”
說是閨蜜,小圈子裡一個賽一個的能比,尤其是朱曼,不過中産家庭出身,當年去英國讀水碩掏空了家底,所幸攀上了個公子哥的高枝上嫁,竟也覺得麻雀變鳳凰,能與宋蘊珠平起平坐。
也不看看她那張整容臉僵成什麼樣了,笑得比哭難看。
“那就好,還以為李崇裕生氣了呢。”話說得陰陽怪氣,朱曼笑得卻得體,“我就說嘛,這種活動還得是你才請得動他,畢竟以後要結婚的嘛。”
文一珍也附和:“是呀是呀。”
“我爸和李叔叔都還沒催呢。”宋蘊珠也收拾好心情,皮笑肉不笑地說,“放心,婚禮一定會請你們的。還有點事,你們吃,我先走了。”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助餐廳邊緣,朱曼才卸下做作的笑臉:“她死撐什麼?李崇裕分明就看不上她。”
“上次吃飯就看出來他不高興。”
“這都多少年了?宋蘊珠還以為能綁住李崇裕呢,好笑。”朱曼手指繞過發尾,瑩潤的波浪卷在她指間,“要我是她,就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文一珍想起這位Julianna在倫敦讀書時滿天飛的pdf瓜,撇了撇嘴,不做聲地抿口咖啡。
清脆的高跟鞋聲在停車場裡回蕩,要把漂亮的星光地面踩碎了似的。司機見狀知道大小姐心情欠佳,大氣不敢出地拉開車門,宋蘊珠側身坐進邁巴赫,像一朵昳麗的玫瑰找到了它的花瓶。
朱曼和文一珍有一點說對了,宋蘊珠真因為李崇裕煩心。那天吃完飯李崇裕什麼都不說,甚至還有心情送她回家,但是宋蘊珠提出想留他的電話時,又斬釘截鐵地拒絕。
這樣的客氣在李崇裕身上并不多見。相識十年,他始終沒有溫度、不近人情,更不屑于在名利場左右逢源,可偏偏那天,找他談項目的、要跟他攀關系的,他雖不曾首肯,卻也沒有明面拒絕。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要說原因,宋蘊珠隻能想到一處。
她探進坤包中,摸出一張四四方方的卡片。照片中女孩笑容甜美,羊毛卷發被拉直,熨帖地垂在肩頭。
鹭城市文物局,阮繪露。
那天宋蘊珠故意不留車和司機,才得以坐上李崇裕的副駕。系安全帶時,她從縫隙中拾起這張工作證,并藏進包裡。
是偶然嗎?阮繪露曾坐過李崇裕的車。如果不是偶然撿到卡,她幾乎要想不起這位高中同學。
“去市文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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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局辦公室。”阮繪露用肩頭夾着聽筒,手指仍在鍵盤上飛舞。截稿時間将近,她緊趕慢趕,這篇材料也還差一點。
“小阮老師嗎?我門衛。有一位女士說撿到了你的工作證,想親手交給你。”
“啊?”她手一頓,“我現在沒空,要不先放在你那裡,等會兒我來取?”
小劉向一側的麗人征詢意見,宋蘊珠搖搖頭,笑得溫柔:“這東西很重要吧?我還是想當面還給失主。”
“阮老師,人家也是負責,還是想親手給你,你來一趟吧。”
隻差一段結尾,截稿時間剩餘一小時……應該沒問題。
阮繪露應了下來:“好,馬上。”
卡丢了兩三天,但阮繪露實在沒心情去找。寫材料成為她這兩天生活的重心,連李崇裕那頭都沒顧得上,不過話又說了回來,李崇裕對她“賴賬”的反應也很平淡,估計星途最近也忙吧。
畢竟池畫天天愁眉苦臉地抱怨:“那個狠心的資本家又回來了!”
阮繪露想到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就忍俊不禁,再回過神來時,已經到了門衛室門口。來時阮繪露還順手帶了兩顆巧克力,打算好好酬謝這位熱心市民。
小劉先看到了她,笑眯眯打招呼:“來啦?”
“哎。”阮繪露也彎着眼應了,“那位小姐姐人呢?”
“這兒。”一道清淩淩的女聲響起。
順着聲音方向看去,阮繪露心跳停了一瞬。原來宋蘊珠一直坐在角落裡,隻是她進門時沒注意。
出來沒戴眼鏡,散光又一次害了她。
紅色工作卡夾在宋蘊珠修長的指間,她施施然起身、靠近,輕盈地遞來,還送一味濃郁的玉蘭花香:“多重要的東西,要小心保管。”
指尖深深地蜷入手心,巧克力也不堪重負,“啪”地一聲被折成兩半。阮繪露深吸一口氣接過,勉強勾起唇角:“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