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幾人并沒說什麼,解書韫三叔和細作有勾結的事她們是知道的,但于齋長未必知道。
因此她們安安靜靜地等着于齋長繼續說下去,想知道還會不會有新的線索。
“筆迹可以僞造,私章可以偷取,如果這一切都有解家三爺幫襯,想必會容易許多。這些,我也與餘天說過,可惜他并不覺得院長的親兒子又害整個解家的必要。更何況,他從中撈不到任何好處不說,很有可能會被一起治罪。”
說罷,于齋長再次站起身,忙碌了起來。從聲音能聽得出,于齋長的動作快了許多,估計也是怕時間久了,他們會被發現。
不過他沒有再說話,徐樂延幾次想問話都被于齋長擋了回去。
很快,車内的菜就被搬得差不多了,于齋長沒和他們告别便跳下了馬車,這讓幾個人覺得很是遺憾。
怎麼辦,還是沒有得到于齋長的信任嗎?可是他明明同他們說了這麼多。
車夫拍了拍李長樂所在的菜桶,說了一句:“幾位,我們要走了。”
雖有遺憾,但如今也隻能如此。他們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也沒有辦法讓于齋長親眼看到他們的真誠。
沒過多久,菜車便行駛到了書院的小門。鐵門吱呀的聲音響起,可李長樂三人卻瞬間緊繃,因為他們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有人上了菜車。
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再就沒了聲響。幾人沒有作聲,因為他們知道,上車的那人并未離開。可車夫仿佛并沒有察覺到有人上車一般,極為自然的出了出院。
他們這才瞬間明白過來,再次上車的人依舊是于齋長,隻不過這次,他要和他們一同回解府。
幾人默契的對視一番,剛剛的遺憾與不甘一掃而空。
于齋長能冒險和他們回解家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他和章餘天既是同窗又是好友,由他出面勸說章餘天,總歸是更有效一些。
再次回到解府,幾人迅速的鑽出菜車,轉身去接于齋長。果然,在身後的菜筐裡,于齋長正将一條腿從菜筐中伸出。
宋延年連忙扶了他一把。
“多謝殿下。”
“不用如此,叫我延年就好。”稱謂上的生分總是帶着距離上的隔閡,這并不是宋延年樂于見到的。
但于齋長既沒有拒絕,也沒有應下,隻是将手輕輕的搭在了宋延年的胳膊上,絲毫沒用力。這讓宋延年感到有些挫敗。
“于大哥不在書院,學生們不會起疑嗎?”徐樂延終于能夠放肆的咳嗽了,此刻他說話的嗓音更為沙啞,聽起來還有些奇怪的聲調。
“我和同我一起來的人囑咐過了,這些日子就宣稱我卧病在床,不方便見人。幾位放心,他亦值得信任,不會将此事宣揚出去。”
“于大哥的人我們當然相信。”徐樂延見他既然已經安排妥當,便不再多問。幾人一同前往解書韫所在的庭院。
或許是下人早有報備,解書韫見到于齋長和他們一起回來并不意外,幾番寒暄過後,大家便坐了下來,商讨現在的狀況。
“我待在書院,對外面的消息一無所知。但顯然,能讓書韫如此一籌莫展,想必事态的走向已經不受控制了。”
解書韫有些苦笑,但依舊為于齋長簡單的介紹了現在的形勢與他們目前已知的信息。
解書韫的解釋極為簡潔明了,但于齋長依舊是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
幾人見他沉默,也都不敢打擾他,隻能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李長樂和宋延年本想将手邊的茶一飲而盡,但他們兩個的茶品實在有辱斯文。二人想了想還是學着樂延的樣子,小口小口地啜飲,然後互相對視,用眼神嘲笑彼此。
良久,于齋長終于開了口:
“沒成想,武家竟然有叛國的念頭……”在他的視角中确實很難接受,身為世家貴族,享受着最豐富的資源的同時,竟然還能有叛國的念頭。
果然,欲望的溝壑無論如何都難以添平。
“這件事,餘天知情嗎?”
“還沒來得及說,但既然你來了,還是由你告訴他這件事會更容易讓他相信。”
聽到解書韫的話,于齋長點了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後,他突然起身,同宋延年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滿眼歉意。
“幾位,一開始沒有告知你們實情的原因,一是我以為章餘天已死,而我又不認為解家會做出此等惡事,便自覺沒有多說的必要;二是因為當初我并不确定你們幾位會為劍南查到哪一步……于某狹隘心腸,還望幾位恕罪。”
“哪裡,你們一直被困書院,不信任我們也是正常的。”
正在喝茶的李長樂差點兒被嗆到,在她眼中,于齋長能信任她們就是最好的結果,又何談怪罪不怪罪的。
見李長樂安慰自己,于齋長笑着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郡主武藝高強,能自由出入武家拿回重要信息,還望郡主饒恕我一開始的不敬之罪。”
這話說的就有點兒無中生有了,李長樂從來都沒感覺得到于齋長對她有輕看的意思,既然她都沒看出來,自然也不會就這個事兒和他不快。
而且這人就是過于正直,将自己心底的龌龊剖開,同她道歉,她更沒有計較的理由了。
于是李長樂随意的揮了揮手道:“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