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那馬匪似乎覺得不論他怎麼反抗也已改變不了他的身份被人認出的事實,于是他垂着眼簾,終于緩緩地擡起了頭。
“報上名來。”李牧然的耐心不太多了,語氣帶着些許怒意。
“草民……草民嚴賀。”
“武宗揚所說可否屬實?你是否曾受魏家父子指派,殺害前任劍南知府呂卿岩,并在事後經由魏家父子的幫助逃脫?”
“……是……”
嚴賀說完後,便再次垂下了頭。一旁的魏若軒想要沖過去,被早就有所戒備的衙衛一把攔下。
“沒問你話的時候,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你若再動,就别怪我不客氣。”李牧然冷哼着看向魏若軒,然後對着嚴賀說道:
“将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是。”嚴賀垂着頭,但聲音卻很清晰。
“呂卿岩在卸任前其實已經掌握到了家主……魏老的殺人證據,雖不知因何突然卸任,但魏老确實派我與一衆兄弟僞裝成馬匪的樣子,在呂大人離開的途中,将其殺死。事後,魏老又設計将我救出牢房,我隐姓埋名了一段時日後,才又重新回到魏老的身邊繼續做事。”
“做什麼事?”
“……繼續……殺人……”
“你都殺過誰?”
“很多,除了呂大人,還有一些魏老生意上的對手。算下來能有七八十人,能叫得上名字的有陳家三子、姚家的三個女兒,還有彭家的所有孫輩……”
“可有證據證明是魏老指使?”
“直接的證據沒有,每次都是口頭吩咐,我不識字因此并沒有筆墨留存……但是……”
“但是?”
“我們這些人分工明确,我隻負責殺人的活計。魏老做事謹慎,一些沒什麼用的屍體,可能當場就燒掉了。但有些屍體不方便留下線索,或是當時的條件不能用火的時候,屍體就會被送去專門的地方,由另一撥人統一處理。我知道……”
“胡言亂語!”
魏則庭終于急了,他睜開眼睛,立即打斷嚴賀的話,用眼神威脅他最好不要将後面的話說出來。
但能被武宗揚當作證據的人證又豈會聽魏則庭的擺布?他向前蹭了兩步,要與魏則庭拉開些距離,緊忙說道:
“那群人就……”
魏則庭的身手似乎比看上去強上很多,李長樂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飛奔至他的身前。她剛要動手控制住魏則庭,就見他手中的拐杖脫手而出,奔着嚴賀就飛了過去。
宋延年立即将手中的劍抛向那拐杖,卻不曾想那拐杖另有乾坤。
被打斷的拐杖裡面突然飛出了一柄匕首,衆人發現的時候,那匕首已經插在了那嚴賀的脖子上。
嚴賀自知自己必死,也知那匕首上定有劇毒,于是他迅速的喊出了幾個字:
“屍體在……魏家……!”
說完後,他捂着傷口的手臂緩緩垂落,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你好大的膽子,當堂殺本案人證!另外還敢謀害朝廷命官何當朝皇子!來人,将他二人速速拿下!”
李牧然站起身,來到了魏則庭身前,一掌将他劈到不能動彈。
而後,他拍了拍手,眼神中的隐忍散去了大半:
“我是一介武将,更喜歡直接的方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魏則庭嘴角滿是鮮血,猖狂地笑着:“那又如何?你能直接殺了我不成?将軍,你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就想直接殺了我?”
“哼,你還是趁此機會多笑笑吧,畢竟時日無多,且活且珍惜吧。”李牧然擦了擦手,别過頭去,不看這個已經封魔了的魏則庭,轉頭看向了王奕楓。
“駐城軍此時能調動多少?”
“那個……回大人,還能調動……大概……五百餘人。”
“劍南要地,駐城軍兩千有餘,何故隻能調取五百餘人?”
李牧然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奕楓,像是要将他拆吞入腹。王奕楓果然是個好樣的,身為重要城市的知府,居然敢如此大膽的遣散駐城軍吃空饷。若是真出了事,劍南的淪陷速度,怕是要比邊陲縣城還要快。
不過此時并不是拿他問事的時機,李牧然冷哼一聲,暫且放過他,對着冷汗直流的王奕楓說道:“将駐城軍的掌印交出來。”
“是!是!”
王奕楓見李牧然暫時不治他的罪,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小印,交給了李牧然。
李牧然接過後,随手一揮,扔給了宋延年。
他先是對着王奕楓吩咐道:“帶上你的所有衙衛跟我走。”
而後,他又對着宋延年囑咐着:“延年,你拿着掌印,率駐城軍速速來魏家與我們集合,我們……”
李牧然看着已經快要魔怔了的魏則庭,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緩緩說道:
“去為劍南枉死的百姓,和喪失已久的正義,找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