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的壓抑。在一點兒風聲都沒有的夏日,讓人頓覺煩躁。
宋延年甚至有些慶幸,還好那路在河裡,可以跳進去讓他冷靜冷靜。
馬上就可以進入那個慘無人道的少女村了,宋延年甚至從心底湧出了一絲恐懼,他不知道這份恐懼從何而來,可那種感覺始終在胸口叫嚣着,讓他平白多了些許不耐。
李長樂擡了擡眼眉。
宋延年的煩躁她是看在眼裡的,隻是礙于在趕路,李長樂沒有時間詢問。
其實自打在劍南聽到岷江的事以後,宋延年的狀态就明顯不對了起來。她們時常在一起,彼此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很容易被對方察覺得到。
宋延年變得有些急躁了。
這種感覺,有些像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不能當将軍的她。李長樂不确定宋延年的急躁是不是和他目前的能力有關,但她很了解宋延年,他是不會被任何事打倒的那種人。
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們兩個是同類。
隻不過……
李長樂仰頭,看着高懸的明月,有些發愁。
上陽的實際情況經是如此内憂外患,延年本就是上陽皇子,突然得知了此事,又意識到了長輩們的負重前行,别說是他宋延年了,李長樂自己都有些煩。
“就是這裡了。”
姜姒帶着他們來到了一條極為湍急的河流前,指着一處說道:
“就是那裡,你們把衣服換上,然後在岸上等我,你們拽好這根段繩子的末端,我進入洞口後會拉扯繩子,你們看到後跟着繩子的方向下水就好。越接近洞口的漩渦越明顯,另一根繩子我會綁在身上,你們也最好将繩子在身上纏上幾圈,這樣就算你們松開了那根引路繩,也不至于被水流卷走。”
幾人紛紛點頭,像這種水下有大洞的地方,漩渦的力度十分驚人,他們曉得其中的危險,自然會格外慎重。
姜姒準備就緒後,當即就要下水,沒曾想被宋延年一把拽住。
姜姒低頭看了看他抓着自己的手,沒說話。隻是擡起頭看着宋延年,想知道他要幹嘛。
“既然下面如此危險,你光靠自己要怎麼過去?”
姜姒将宋延年的手甩掉,不甚在意地說着:“放心,我有我的辦法,總之會帶你們進去的。”
說罷,姜姒頭也不回地跳進了河中。
“先換衣服吧。”齊譽催促道。
時間緊迫,他們最好快一些。既然選擇與姜姒合作,那就要相信她。
齊譽第一個動手套上了衣服,李長樂和宋延年也跟着換了起來。
青痕有些猶豫,他很想代替他家殿下進村,但是他說的不算。這裡的人,沒有人聽他的命令。
宋延年回頭,看着一臉糾結的青痕,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你在這兒接應我們,多注意樂延那邊的動向。姜夏身邊的無念是個厲害的,隻留下蔣逸跟着他,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宋延年說的是實話,徐樂延因為不會武,腳程慢,被留在了姜家的私宅。他們并不确定姜夏中間會不會有些别的動作,便将蔣逸留下照看徐樂延。
可……
沒有人覺得姜夏不會動作。
畢竟她今日的反應十分劇烈,給人的感覺也十分奇怪。
如今,他們也隻能寄托于姜家這兩姐妹的秘密,不會影響到他們了。
“嗯。”青痕點了點頭。
“繩子動了!”
李長樂一直觀察着水面,姜姒下去并沒有多久,繩子便動了起來。
粗麻繩子在水中劇烈晃動,明顯不是水流推動的效果。
齊譽伸手,想拿過李長樂手中的繩子。
“還是我打頭陣吧,水流太急,你畢竟是女子,重量不夠。”
“嗯。”李長樂答應了一聲,将繩子遞給了齊譽,但還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變了哦。”
“沒辦法,誰讓我是個樂于追求進步的人呢。”齊譽随意地掃了一下額間的碎發,似乎是想做出風流文人的潇灑,但奈何身上的外套太重,齊譽表演起來,活像隻流浪了好久的大熊。
“算了吧你!”
和齊譽打完嘴仗,李長樂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不少,她将自己纏好後,把繩子扔給了宋延年。
“接着。”
宋延年單手一揮,接過了繩子,他不放心地看了看樂延所在的方向,身後的青痕立即說道:
“殿下放心,我會注意那邊的動靜的。”
宋延年也隻能轉過身去,跟着前面的李長樂一點一點地淌進了河中。
剛一下腳,李長樂就“嘶”了一聲。
“怎麼了?”
宋延年在身後,扶住了李長樂的腰,擔心她站不穩。
“沒事,這水的力度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而且,有些涼啊……”
“你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