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頭一次有一種天塌了的感覺,在她記事以來,她爹從來沒有遇見過危及生命的危險。
這是她頭一次經曆,但她以後都不想再次經曆了。
她刷地一下站起身,準備離開帳子,卻被徐樂延拉住了。
“長樂,現在情況緊急,我們不能走錯一步,為了世伯的安全,我們得好好商議後續的行動。”
長樂嘴角微微抽動,但沒回頭。
齊譽緊接着安慰道:“是啊,根據我們掌握到的線索來看,知州在與無雙和姜家的争鬥中處于劣勢,他如果真的對将軍下手,屬于四面樹敵,對他來說并不劃算,所以将軍現在應該還是安全的。”
宋延年沒說話,隻是站在了李長樂的身後。
她若是真想去,那他就陪她去。
反正如果是他父皇落入敵手,他大概也不會置之不理,到時能不能恢複理智,還要看情況。
他沒有什麼立場來勸長樂一定要冷靜下來,畢竟他們二人性格相近,想得大概也差不多。
長樂要靠自己想通才行。
李長樂垂下頭,閉着眼睛一聲不吭。
她知道樂延和齊譽說得都是對的,可她心底的擔心和憤怒也很難被壓制住。良久,她長籲一口氣,轉過身,對着幾人說道:
“好吧,那我們現在商議。”
徐樂延見長樂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
齊譽眼疾手快地抄起身側的橘子,貼心地為李長樂扒好,塞到了她的手中。
“來,長樂,吃個橘子緩緩。”
李長樂沒有拒絕,她确實需要什麼東西來轉移注意力。她将橘子送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和小時候,她生病發燒,爹爹喂她吃的橘子一樣。
“目前的形勢是假無雙在我們手中,姜家兩個公子在曲林縣對峙,知州和世伯在一處……”徐樂延感覺有些怪,這幾個勢力,是不是散的太開了些?
于是他轉頭問向孟戈:“叔,那個假無雙現在在哪兒?”
孟戈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十分不解地問道:“賈無雙……是誰?”
幾人紛紛瞪大了雙眼,什麼意思,将軍沒将人送到赤河軍這兒嗎?
那他也不大可能一直帶着那個假無雙才對,可将軍會把人關在哪裡?岷江現在查得那麼嚴,如果不是放在赤河軍,哪裡會絕對的安全呢?
徐樂延沒想通,但他知道世伯這樣做定有他的用意。
半晌,徐樂延做了決定:
“先回曲林縣找姜姒吧,姜家那邊需要安頓一下,不能讓他們下水,得給他們找些别的矛盾。而且我覺得姜家或許會知道知州的動向,到時得到了确切的信息,我們再去營救。”
幾人點了點頭,便和孟戈告别。
事情緊急,沒有時間再容他們客套了。
離開的時候,石居正在一處帳中吃的正香,幾人和孟戈囑咐了幾句,特意告訴了孟戈這人會武,千萬要看緊他。
孟戈點點頭,示意衆人放心。
臨别之際,孟戈皺着眉頭提醒了他們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城門的守衛陡然增加,而且城中巡邏的人似乎也變得多了。我沒進過城,不知道裡面的情況,但總覺得,岷江城似乎有什麼計劃。你們……要小心。”
徐樂延微微一笑,讓孟戈放心,便和長樂她們再次進了城。
回到俠女莊的時候,他們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阿雲大概是看出了他們的煩躁,便給他們拿了幾杯水。
“不了,我們得離開了。”
阿雲顯然是沒想到她們會這麼快地決定離開,畢竟行李剛放進房間内沒多久,一時驚呼出聲:“這麼快,我還以為你們會在這兒住一晚的。”
李長樂無奈地笑道:“我們一開始也是這樣打算的,但計劃有變。”
阿雲擺擺手,無所謂地說道:“沒關系,以後再來,我去幫你們拿行李。”
幾人來來回回地又再次将行李搬回到了馬車上,角落裡的姑娘似乎察覺的了他們要走,便找準機會,朝着徐樂延沖了過去。
她看出來了,他們這一行人,隻有這個人是最溫和的,那她……
她柔柔一撞,本想着栽倒在徐樂延的懷中,卻沒想到徐樂延被他撞倒在地,瞬間摔了個狗吃屎。
“我說姑娘……”徐樂延極好的脾氣都有些不耐煩了,她怎麼回事?
“我叫念安。”念安柔柔地說道,眼淚如水線般低落在衣衫上,顯得人破碎無比。
可她沒想到,徐樂延似乎也不吃她這一套,隻見他趕緊起身,拿起摔在地上的包袱,朝着門口的馬車走去。
“你!”念安氣極,但又要保持她的僞裝,隻能在原地狠狠地跺着腳。剛好齊譽此時從她身側經過,她想故技重施地倒在齊譽的身上。
可齊譽何許人也,最擅長的就是腳上功夫。
幾個腳步轉換間,便和念安拉開了一大段距離,還不忘回頭龇牙咧嘴地嘲笑念安。
徐樂延剛好放完行李,和齊譽交錯的時候,還不忘多囑咐一句:“離她遠些,她不大正常。”
齊譽哈哈大笑地點頭,念安被氣得胃痛,但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她原以為這幾個人看着是個有錢的主,她可以用些伎倆,讓她們帶她離開。卻沒曾想,這幾個人,沒有一個吃她的招數。
難不成真要繼續留在這兒,和那個阿雲扯皮?
她可不想,這個店裡連一個男人都沒有,真要遇到事兒了,就靠那幾個女人怎麼能行?
念安四處逛了逛,這家店面的位置其實真的挺好,可惜被那姜姒租了去,幹這種不賺錢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