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暗暗譏諷他的野心,但姜家家主出奇的冷靜,對李長樂的譏諷絲毫不在意。
他是個目的即為明确的人,這種口水話,對他沒有作用。
意識到這一點,李長樂的眸光冷了下來。
姜家家主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的承諾換不到什麼對他有利的東西,可他現在就用她爹做威脅,他要的究竟是什麼?
“我在岷江城的人每日都要與我通信,可從昨日開始,我就沒有收到過他的任何消息。想必,岷江城已經被赤河軍收下了吧。”
姜家家主漏出淡淡的笑,看着李長樂。
“我很好奇,赤河軍的領軍不會在沒接到軍令前貿然行事,李牧然一直在我這裡,那麼在岷江城下令的人究竟是誰呢?”
姜家家主依舊用那種不在乎任何事的眼神看向李長樂,即使李長樂一直在用語言激怒于他,可他看向李長樂的眼神,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聽說李将軍的女兒常常與當今三皇子和定安侯家的孩子玩兒在一起,此次劍南的案子,三個人從中出了很大的力,這事迹都傳到了岷江了呢……”
李長樂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無端提起了延年,定沒安什麼好心。
“不過,除了這一點,我還有件事很是好奇。”
姜家家主朝着李長樂的身後看了一眼,再次問道:
“大名鼎鼎的風虎軍,為何會聽你一個丫頭的号令?不是說京府的虎符丢失了嗎?怎麼,現在在你手裡?”
“消息倒是很靈通,虎符丢失的事情都知道,難不成,就是你指使的?”
姜家家主笑着擺了擺手。
“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啊,大概是某些人,見不得我好罷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誰見不得他好?
“你們的出現确實在我預料之外,原本我隻打算用李将軍換取整個岷江道來着,但現在嘛……”
姜家家主環顧四周,不知在找什麼人。
“有些虧了,沒算到風虎軍的事确實很遺憾。”
李長樂有些受不了他這個磨磨叽叽的性子,說了半天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麼。
“遺憾的事情多了,所以你到底要什麼?”
姜家家主拍了拍手上的灰,說得很是随意。
“什麼也不要,都這個時候了,你帶着大軍來圍剿我,再談條件怕是剛出村子就會被你射殺,沒必要。”
“倒是識相”
話雖這麼說,可李長樂才不覺得他會真的什麼也不要。這種老狐狸都是說得好聽,随後就坑個大的,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所以啊,丫頭,這村子和岷江城,你們随意收複,放我們一家子離開就行。很簡單的要求,不是嗎?”
李長樂微微收了下颌,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果然猜得沒錯,如果這老家夥真的隻是想帶着家人離開,剛剛就沒必要出來,還用她爹威脅她。
他完全可以裝作被知州控制到村裡的樣子騙取信任,畢竟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多少信息。
可他絲毫沒有這麼做的打算。
身後不知何時趕到的柳渤鴻輕輕地拽了一下李長樂的衣角。
李長樂沒回頭,隻是用腹語說着:“放心,我不會信他的話。”
柳渤鴻這才沒有後續的動作,不然他還真的擔心長樂過于年輕,不清楚這種勾心鬥角的場面呢。
還是他小瞧長樂了啊。
柳渤鴻看了一眼樓上的李牧然,他真的把長樂教得很好。
“齊譽小兄弟那邊無事。”柳渤鴻說完,便退到了後方,将這裡徹底交給了李長樂。
李長樂聽到後,放下心來,不然她還真的很擔心齊譽那邊。
她擡頭,看向了一直等她回話的姜家家主。
“我鬥膽問一句,你費盡心思挾持我爹,是想到哪裡放人呢?”
姜家家主突然笑了,随後開口道:“這個問題,郡主不是清楚得很嘛?”
李長樂聽到這個回答,握着槍的手攥得更緊了,手背和手臂的青筋凸起得吓人,青筋四周有着明顯的殷紅。
可李長樂口中仍舊是調笑的語氣。
“您可真是難為我,将您送到東襄稱王稱霸,我不就是上陽的罪人了嘛?”
“何出此言呐?”姜家家主歪了一下頭,似乎覺得李長樂的話十分沒有道理。
“我去東襄,不論如何,同上陽也沒什麼關系不是嗎?甚至我還會打通東襄一直沒開的商路,和上陽互利,郡主又怎麼能說您是罪人?分明是功臣才對。”
李長樂真的不大喜歡和這些上了年紀的老男人搞這些文字遊戲,偏偏他們就愛轉着圈地說這些沒有用的話。
她暗自歎了口氣,看向了爹爹。
李牧然一直微笑地看着她這邊,父女倆特有的默契讓李長樂一直不敢看向他那裡。
就算不去看,李長樂也知道爹爹的目光一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本來是不想看的,可她就是突然有了想瞧一眼她爹的念頭,想看看這個平日裡罵也罵不過,打也打不着她的老頭。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李牧然的眼神始終溫暖且堅定,這是李長樂從小看到大的眼神,明明是那麼的習以為常,可是現在看見,就是讓人莫名的想哭。
李牧然微微搖了搖頭,挺直了脊背。
李長樂知道,爹爹不論何時都在為自己撐腰。
李牧然眨了眨眼睛,随後再次微笑地看着李長樂。
李長樂回過眼神,看向姜家家主。
姜家家主自然知道父女二人的眼神對視,并沒有阻攔。對視很好,互相多看幾眼才不會狠下心放棄任何一方,才會達成他的目的。
“我答應。”
姜家家主眉梢一挑,往前走了一小步,緊盯着李長樂,生怕她有什麼小心思。
“你說的……”
身後,一股冰涼的利刃刺穿了他的身體,姜家家主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去。
動手的,居然是……
李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