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金吾衛都沒找到沈靈薇,皇後娘娘大怒,勒令謝璟天黑之前務必把人尋到。
可賽馬場雖在城郊,但兩面環山,四月的時節山裡樹木枝繁葉茂,極易阻礙視線,故而,加大了搜索的難度,而這還隻是其一,其二山林裡隐着許多野獸,若沈靈薇在馬兒受驚奔逃之時不幸受傷,被野獸循着血腥味找到,極可能被野獸攻擊,屍骨無存。
謝璟見狀一顆心不住往下沉。
張慎連帶衆多金吾衛吓得大氣不敢喘。
随着從别的方位搜索未果回來禀告的金吾衛的大喝聲,氣氛變得越發緊張。
就在張慎急得滿頭是汗,準備再調點金吾衛過來時,一名金吾衛氣喘籲籲地趕來,急聲禀告道:“屬下在前面懸崖旁找到了一隻女子的繡鞋,不知是不是沈小姐的。”
話音方落,張慎伸手正要将繡鞋接過來,謝璟已搶先接過繡鞋查看。
隻見布滿泥土的鵝黃色繡蓮荷的繡鞋前端,不知被什麼劃開,豁開一個大拇指粗的口子,幾片褐色的血迹隐在其中,觀顔色,氣味,恰好和沈靈薇失蹤的時間點正好重合。
謝璟忙令人帶路去到了懸崖邊,入目所見,到處都是比腳踝還要深的荒草和嶙峋突起的怪石,前方更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若她不幸失足跌下山崖,會不會此刻已——
想到這兒,謝璟隻覺仿若有什麼掐着他喉嚨,令他每呼吸一下都覺得刺痛難忍,握着繡鞋的右手不覺攥緊,根根青筋畢露,隻聽他沉聲道:“她受傷了跑不遠,你們分三路再去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在此處搜尋的金吾衛兩股戰栗的退下。
謝璟則朝另一個荒草雜生的方向尋去,待走到一處山坳旁,右側後方忽傳來一陣碾壓草叢的沙沙細響,他立馬轉身,右手握在劍柄上,屏住呼吸放輕腳步走過去。
剛走到山坳對面,沈靈薇忽然從側面一棵三人合抱粗細的樹後竄出,用手裡染血的木叉狠狠刺向他頭臉。
謝璟臉色一凜,忙閃身避過,右手同時握着她握木叉的手腕,氣息不穩道:“别怕,是我。”
沈靈薇躲藏在此處本就擔驚受怕,聞言忙轉頭,便見蒼茫夜色下,站在她身後的謝璟周身風.塵撲撲的,尤其是臉上那雙冷峻的眉眼幽亮的如同餓狼,提吊在嗓子眼處的一顆心霎時落回肚子裡,渾身卸力的朝後仰倒。
“砰——”
随着手中木叉跌落草叢裡的響聲,謝璟右手忙環着她的纖腰,扶着她靠着大樹樹根坐下。
夜色掩映下,半邊身子窩在他懷中的沈靈薇臉色慘白,額頭上布滿了汗珠,櫻唇幹涸脫皮,渾身瑟瑟發顫,看起來好似還未從馬兒受驚的事裡緩過神來,她粗喘口氣,驚悸難安的沙啞着聲問他:“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謝璟忙湊着夜色查看她全身,見她身上衣裙雖髒污,可并未有顯眼的外傷,隻腳踝處沁出一大片暗紅的血迹,皺眉伸手摸去:“可是傷到這裡了?”
沈靈薇秀氣的眉頭蹙在一起,不住往後縮腳踝,“疼疼疼,别碰。”
謝璟見狀收回手,起身在她跟前蹲下:“上來,我背你出去找大夫。”
沈靈薇想也不想地忙搖頭拒絕:“不行。”
謝璟以為她吓怕了,緩聲道:“你的腳踝必須盡快醫治,耽擱不得。”
沈靈薇透着疲憊的眸色微閃,隻見她将臉别到一邊,垂下頭抵着雙膝,奄奄一息地喃聲道,“我這會兒好累,不想動,你扶我去一邊休息一會兒再走。”
謝璟見她滿臉疲态隻好先應下,擡頭環顧四周,見無藏身之處,便沒再挪動她。
夜裡山林野獸多出沒,為了防止野獸攻擊他們,謝璟去附近撿了一些幹樹枝回來,燃了火堆,恰好附近有山澗,他便砍下一節竹子,挖空了裡面的芯盛了水,先喂給沈靈薇喝了一些後,一臉凝重地對沈靈薇道:“我要先幫你查看一下腳踝,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夜色下,男人神色莊肅認真,客氣有禮,和平日總冷着臉更個煞神的模樣大為不同。
沈靈薇這會正疼得厲害,自是一百個願意,當即點了下頭。
“冒犯了。”
謝璟說完才伸手将她受傷的腳踝輕輕放在自己膝頭,女子瑩潤白皙的秀氣小腳,随着緩緩褪.去的羅襪,在夜色下如同一塊會發光的美玉,如貝珠圓潤粉.嫩的指甲,因主人緊張往下微用力蜷縮着,呈出蜜粉色,兩者相加,看起來漂亮極了,令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掌心把玩一番。
謝璟看的喉頭發緊,需極大的自制力才将眼睛移開,手落在溫涼的小腳上的那一瞬間,沈靈薇臉色羞紅得厲害,疼得忍不住張嘴輕呼一聲:“啊——”
少女嗓音本就輕靈,此刻壓抑着低聲喚疼,就更為嬌媚。
謝璟聽在耳中隻覺一股電流忽從腳底竄起,霎時傳遍全身,令他前幾日刻意回避的身子反應,隐隐又有了異樣的感覺,他眸底頓時浮上一層暗色,本該立即松開她的腳踝的大掌,下意識又握緊了些,嗓音也染了一絲情.欲:“先忍一下。”
并忙告誡自己屏息凝神,手下用力,緊貼着她腳踝一寸寸細緻地摸其下的骨頭。
明明他的力氣很輕柔,可沈靈薇卻疼的額上冷汗津津,最後實在受不了了,便粗喘幾口氣,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斷斷續續的吟哦從嘴裡溢出:“我,我,剛才問你的話,你,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怎麼,怎麼找到我的?”
在她看不到的視線裡,謝璟手上動作越來越慢,嗓音也比之前喑啞許多,“我說無意撞上的,你信嗎?”
沈靈薇前幾日特地策劃了這場馬受驚的戲時,早已來此處踩過點,便是為了不讓人太容易找到她,聞言隻覺不信,翹起幹涸的唇角,讪讪道:“我信。”
謝璟此刻也急需什麼事來轉移自己身體的異樣感,趁着沈靈薇沒看他,閉下眼,深吸幾口氣,待再次睜眼時,眸底的欲色才消退了些,“既然不會騎馬,為何還要逞強?”
提起這個,沈靈薇透着苦楚的臉上閃過一絲暢意。
此事還要從上輩子說起。
上輩子因殷丞相是舊朝元老之故,身為殷家庶女的殷文君,縱然容貌出衆,滿身才華,可朝中新貴卻怕攀上她被聖上猜忌有不臣之心,無人敢娶她。
素來心高氣傲的她,得知後自然受不了這個屈辱,便将主意打在了司亦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