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靈薇試探過後卻是再也睡不着。
看來他對殷文君沒有半分情誼,就連前日她問他是否思慕殷文君的事,他雖沒有正面回答,可那時對她的心思卻早已昭然若揭。
都怪她這個榆木腦袋,當時不但沒看出來,還得意洋洋地給他出謀劃策,陪着他演了好幾日,簡直跟個跳梁小醜一般。
想到這,沈靈薇心頭更五味雜陳。
眼下她和司亦塵退婚的事迫在眉睫,一無精力考慮這些,二來,上輩子她就是因為太輕信男人,才導緻自己和家人慘死的悲劇,如今重來一次,她是再也不敢盲目地去信任男人,接受男人的愛慕。
甚至在這之前她早已想好了自己的去路。
隻待此間事了,她便稱病以不能養育子嗣為由,拒絕聖上的再次指婚,随父親回遼東過閑雲野鶴的生活,抑或跟着她表哥去匈奴國看遍黃沙漫天的奇景,何不悠哉。
可如今她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雖然她并不讨厭他,但她也從未想過和他在一起,甚至在這之前,她也從未設想過和他會出現今日這等棘手的局面。
思及此,沈靈薇更為苦惱,好像而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後躲着他些,令他知難而退了。
眼看外面天色将亮,草草拿定主意後的沈靈薇,困意慢慢上頭,隻得強逼自己閉上雙眼,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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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謝璟見沈靈薇還在熟睡,便蹑手蹑腳地穿衣洗漱,出門查案去了。待一個時辰後回返,屋中竟然人去樓空,再無沈靈薇的身影。
謝璟心下一沉,忙從屋中走出來,迎面便見張慎正和夥計在廊下搬擡那箱他贈予沈靈薇的首飾。
張慎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指揮着人:“前面的垂花門太窄了,你左邊再擡高一點才能出去,小心點,别磕壞箱子,裡面的寶貝貴重的嘞。”
“小的也想啊,但這裡面的東西實在太重了,小的恐怕........哎,哎.........”
站于張慎對面的夥計話音未落,手忽然洩力,隻聽“砰”的一聲,兩人擡着的紅漆箱子霎時不穩,跌落在地,激起一地塵土飛揚,嗆得張慎連聲咳嗽:“真是笨手笨腳的。”
夥計有苦難言,正要反駁,身後忽響起一道沉厲問詢聲:“她人呢?”
張慎忙轉身,看到是自己上峰,松了口氣,擡起衣袖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汗水:“走了。”
“什麼時候走的?”
張慎見自家上峰面色不善,忙恭敬回話:“您前腳剛離去,沈小姐後腳就走了。”
張慎說完忽想到什麼,眸色一亮忙獻寶似的補道:“對了,沈小姐走的時候,說是看上了箱子裡的幾支首飾,一并帶走了,說您回來的時候,讓屬下務必和您說一聲,她還說,箱子裡其餘的首飾,既然您不送人了,她也不能全要,那于理不合,讓您看着處置。”
謝璟想到昨夜她說的,幫他收拾了一部分精美的首飾,就放在臨窗的桌案上的話,立馬調轉腳尖,大步跨進屋中,快步走到桌案前。
桌案上确然擺放着幾支未收起來的發簪,還是他今晨出門時看到的那幾個,但若細看的話,又有不同,好似少了兩三支色澤,款式皆不出挑的。
謝璟擡手拿起其中一支發簪,失落地自嘲道:“她倒是會做人。”
拂了他送她滿箱簪子的好意,卻又單獨拿走幾支不值錢的,既照顧了他的顔面,又顯得有禮疏離。
後跟進來的張慎,見狀忍不住幹笑着附和道:“這不恰好也能證明,您在沈小姐心中是特殊的嗎?如若不然,今日若換作别的女子,别說是退還整箱的首飾了,恐怕連擡眼看您一眼都不可能,可沈小姐卻沒這麼做,這還不能說明她心裡是在意您的?”
謝璟放下發簪,眸底希冀又起:“是嗎?”
“當,當然。”
張慎見自家上峰面色稍緩,忙拍馬屁道:“您想啊,沈小姐自小就是天之驕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這思慕她的男子嘛,自然也多不勝數,若不是有三皇子在上頭壓着,暗地裡不知會收到多少男子送的各種玩意,而如沈小姐這等身份高貴的女子,一向心高氣傲的緊,因為見得男子多了,是極難付出自己的芳心的,這時若男子再不主動些,那,怕是很難獲得她的青睐。”
張慎說完,偷偷擡眼看謝璟,小心措辭道:“中尉,您說屬下說的,對不對?”
謝璟經過點撥,心頭郁結一哄而散豁然開朗,他愉悅地勾唇,拂袖大步走出門外,“對,那箱首飾就........”目光在他臉上流連。
張慎還從未見自家上峰這般大方,頓時心花怒放,忙揚起頭高聲道謝:“謝謝中.........”
話音未落,謝璟已打定主意:“先放你那,改日她想要了,再給我一件不落的送回來。”
“啊?”
隻一刹那,張慎體驗到了什麼是從雲端跌在地上的落差,霎時覺得被傷害了,皺着一張臉,無語至極地沖謝璟背影哀嚎一聲:“中尉,我好歹也給您出謀劃策了,您對我能不這麼摳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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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剛踏進燕王府的沈靈薇,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